吉云飞不晓得皇上调韩秀峰进京究竟是做什么的,更不晓得韩秀峰今后会经常进宫面圣,觉朝堂上那些纷争对他这么个正五品参议应该没啥影响,若无其事地笑道:“志行,这些事你心里有数就行了,彭大人那边该去拜见还是得去。要不是他提携,你哪做得上永定河南岸同知,更别说觐见了。”
“明白,等忙完眼前这阵子就去拜见。”
“为何要等到忙完再去?”
“博文兄,我是实在抽不开身,”生怕吉云飞误会,韩秀峰又解释道:“上午面圣时见过彭大人,他晓得我在忙什么,晚点再去拜见,他应该不会不高兴。”
“志行,你究竟在忙啥,通政司又有啥好忙的?”敖彤臣不解地问。
“不能说,”韩秀峰挠挠脖子,无奈地苦笑道:“我不是故弄玄虚,也不是信不过三位,而是真不能说。”
上午见过伍肇龄,伍肇龄也是顾左右而言他,黄钟音意识到韩秀峰确实有难言之隐,立马摆摆手:“不能说就别说,之前做永定河南岸同知也好,现而今做通政司参议也罢,不都是为朝廷效力,不都是为皇上办差嘛。”
敖彤臣反应过来,连忙嘿嘿笑道:“对对对,既然不能说我们也不会再问。”
韩秀峰正不晓得该怎么跟三位同乡致歉,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老朋友绕过仪门走进院子,一见着坐在花厅里的韩秀峰等人,便小跑着上前打千儿:“四爷吉祥,黄老爷、吉老爷、敖老爷吉祥,富贵来迟,还请四位爷恕罪!”
“我说谁呢,原来是老邻居。”吉云飞不晓得富贵是韩秀峰让小山东去喊来的,笑看着他问:“富爷,您是咋晓得志行回京了的,您这消息也太灵通了。”
去扬州混了一年多,一文钱也没赚着反而倒贴了几百两的富贵,一边作揖一边谄笑道:“吉老爷真会说笑,我哪有什么消息,要不是四爷差小山东去传话,我都不晓得四爷不但回了京还做上了通政司参议。”
“是吗?”吉云飞回头问。
韩秀峰站起身笑道:“是我让小山东去请的。”
“四爷,您让小山东喊我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有事儿您尽管开口,只要我富贵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的确有件事要找你相商,”韩秀峰拱手回了一礼,随即转过身去不无尴尬地说:“永洸兄、博文兄,要不您二位跟金甫兄先聊着,我跟富爷去里头说几句话?”
刚才问究竟在忙啥不能说,现在跟富贵说事还得回避,搞得神神叨叨的,黄钟音觉得有些好笑,干脆抬起胳膊指指通往后院儿的门:“你忙你的,别管我们。”
“我去去就回。”
韩秀峰躬身致歉,随即领着富贵走进后院。
等了大约两炷香的功夫,二人出来了,富贵喜形于色,一个劲儿躬身致谢,黄钟音、吉云飞和敖彤臣看得目瞪口呆,正寻思究竟是啥好事,曾在河营效过力的崔浩来了,韩秀峰又一脸尴尬地致歉,又神神叨叨地把崔浩领进了后院。
“明明只是个通政司参议,竟搞得跟军机大臣似的。”吉云飞摇头笑道。
想到韩四一回京皇上就召见,敖彤臣不禁笑道:“博文兄,我估摸着军机大臣志行这辈子十有八九做不上,但入值军机处,在军机章京上行走并非没有可能。”
吉云飞正准备开口,竟又来了几个不速之客——永祥领着王贵生和周长春两个巴县子弟到了。
想到永祥今非昔比,现而今已是负责南城防卫、掌管南城治安的巡捕营游击,吉云飞和敖彤臣连忙起身相迎。
永祥尽管大权在握,却不敢得罪他们这两位翰林官,更不敢得罪御史老爷,急忙上前行礼。
三人寒暄几句,刚提到韩秀峰,黄钟音就忍俊不禁地说:“韩老爷正在里头见客,我们三个现而今是他的门房。永祥老弟,对不住了,职责在身,只能劳烦您稍候。来来来,先用茶,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