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缓缓向下延伸,太阳照不到的地方阴冷湿润,偶尔有水珠从头顶滴落,三人踩在碎石上发出的清脆脚步衬得矿洞愈发安静。
正当张三的内心随着环境逐渐幽闭时,只听苗苗突然兴奋喊道:“好大的老鼠。”
臂弯一空,脚步无声,仅仅片刻苗苗的笑声重又风铃般叮当当在耳畔,一同响起的还有“吱吱”尖叫。
“你看你看,是不是又圆又胖。”
张三看不见,但他知道,以苗苗的性格,此时恐怕正举着挣扎扭动的老鼠,快要杵到他脸上了。
“谢谢,我不吃。”
除非数量过多,一般来说矿工不会动矿井里的老鼠,但现如今物资紧缺,很多人都会拿其加餐。张仲绝口不提忌讳什么的,只是心中暗道:果然是妖怪,这么暗淡的环境也能看清东西。
又摸索着走几分钟,拐了两个弯后,忽地便有微弱火光在远处抖烁,照得轮廓模糊的石室穴口格外醒目。
“晚饭已经准备好放在你的住处,不过在那之前还是先商量要事,盟友该等急了。”
“嗯。”
因为曾进来玩过的缘故,看得清周围的张三并没有像苗苗一样好奇地打量四周,而是淡定地跟着张仲来到石室前。
微风带着地底的清凉拂过,这里通风很好,也难怪点在穴口两侧的油灯烛光摇曳。
躬身穿过加固穴口的低矮木框,里面的空间豁然开朗起来,这是一个教室般大的宽广空间,周围石壁以及中间的“象腿”(挖矿留下的矿体,作为支撑顶部的支柱)上皆挂有小碟,里面盛着的燃料在灯芯的牵引下将石室照得亮堂堂的。
张三没有心情考究这些旁骛,他的目光牢牢锁定在隔桌而坐的斗篷人的侧影之上。
看过诸多影视剧的他并不觉得对方神秘,只感觉其在装神弄鬼。他绕到正面,却并没有如愿看到斗篷人的容颜。
深色兜帽下,是包裹缠绕得密密麻麻的灰黑绷带、宽厚的口罩、以及一只阴翳的右眼。
很难想象它夏天怎么过,怕不是一直住在地底。
张三转头对张仲说道:“介绍介绍?”
“他是……”
“灵池!”一直逗着怀里老鼠的苗苗突然说话。
“你认得我?”
坐实了灵池之名的斗篷人开口发问,他那干涩硌耳的声音如同细碎的矿渣,被压在装满矿石的木箱下,于推拉中呕哑嘲哳。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那条不长记性的蠢猫,竟然还有命活。”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一向不善言辞的苗苗竟妙语连珠起来,对着灵池就是一顿输出,她扇了扇面前的空气,捏着鼻子道:“资本僵尸缠着封建裹脚布,在这里装奴隶制木乃伊。
你这没脸没皮的洗不得澡,还换不得衣服吗?就该让魄萝给你来个窒息,排干净狗肺里的浊气后,好好闻一闻自已有多么恶臭。
当年她和任志打架踩翻了我的食盆,刚好溅在你身上,这么多年过去绷带上还散发着小猫饭的气味。
你是真让人恶心呐。”
“咔咔。”
灵池发出奇怪的笑,反嘲道:“有了男人就是不一样,口上功夫变得如此了得。”
张三冷冷地凝视着灵池,红色丝线沿着绷带的纹路交错缠绕。
就在他要给这个专攻下三路的混账苦头吃的时候,只觉身侧衣摆被轻拉两下。他当即矮下身,苗苗踮着小脚凑在耳边说道:“这个仇我自已慢慢报。”
“好。”
他点点头,朝着张仲说道:“有什么事快些说罢,这里臭的有些呛人,我鼻子快要堵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