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俭淡淡的看着鞠崇裕,半晌才点了点头“世子,多谢。”
鞠崇裕愣了一下,无奈的叹了口气,“守约,你也听见了,是家父有请,若是旁人,我还能厚颜跟将过去,如今便是跟你过去,也不过劳烦家父再添一句话打发出来,又有何益?”瞅了裴行俭一眼又笑道”“家父做事历来极为稳妥,长史还是自求多福罢!”
裴行俭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裴某自不会辜负世子提点。”不等鞠崇裕答话,抱了抱手便走出门去,门外有人殷勤的笑道,“长史,这边请。”
鞠崇裕心里一动,略一思量,还是几步出了门,只见裴行俭果然正跟着一个差役打扮的人往府外而去,白三晃晃悠悠的走在身后,那位叫阿成的幕僚则匆匆走向另一个方向。
鞠崇裕看了片刻,转头吩咐跟过来的长随,“你远远跟过去看一眼,瞅准地方了立刻回报。”又快步走回了自己的屋前,吩咐另一个庶仆,“去裴长史的宅子上向库狄夫人问声安,若是有什么异样,赶紧回报于我。”
门帘一挑,王君孟笑吟吟的走了出来,“这出好戏已是登台了么?只是玉郎怎么倒比裴长史还忙一些?”
鞠崇裕一言不发的走进了屋里,这才冷冷的道,“不多打听着些,如何知道这戏是怎么演的?我不担心裴守约应付不了,却不能不防……他拿我去顶缸!”
王君孟嘴角一抽,忙沉下脸色点了点头,“正是!”
鞠崇裕瞟了瞟王君孟,只觉得他眼里的那点笑意好不碍眼,冷哼了一声,“1你莫得意,若是有朝一日,裴守约真做了这西州都督,我又回了长安钧家或许再也难返西州镜娘身后没了我们护着,你以为那帮人会放过你?还是你已是等不及有这一日了?”王君孟的脸顿时真的苦了下来“冤枉!玉郎还不知道槽我若有此心,天打雷劈如何?”
鞠崇裕并不理他,只是走到案几前坐了下来专心致志的翻看着面前的文书,倒是王君孟渐渐的有些坐立不安起来,想要开口,又不敢打扰了他。好容易有长随气喘吁吁的走进来回禀道,裴长史被差役直接领到了北面一处庵堂边上的院子。鞠崇裕“喔”了一声放下文书,皱眉不语。王君孟,“腾”的站了起来,“玉郎,我去……看一眼!”
鞠崇裕神色冷淡的看着他不语,王君孟忙赔笑道,“让我去打听打听此次他们用了什么手段说动了都督,又会如何行事,日后也好有个防备不是?只是我辈分职位低微,只怕走进不了那门的。”
鞠崇裕点了点头,“也罢!”把手头的文书往他面前一丢“若有必要,去向都督回报一声,朝廷不日便要向百济用兵了!”
王君孟松了口气,忙让那长随引路,快步出门而去。鹦崇裕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哼了一声紧绷的嘴角却忍不住微微扬了起来。
夹在一处庵堂和坊墙之间的这处院落,乌沉沉的门屋看着极为寻常,穿过毫不起眼的前院和穿堂,眼前却是别有洞天:颇不狭窄的院落里两边是精致的人字顶抄手游廊,院中有青石铺就的小径石径两旁竟还颇有几处huā木山石,掩映着一个四角飞檐的亭子。若在长安,这般风景自是不算什么,但在都督府也只有一片白墙黄土的西州,一眼看到这番秀雅景致,裴行俭脚下也是微微一顿,才继续向前走去。
引路的仆从无声的退了下去,亭子里一个人再却慢慢站了起来,正是已多日不曾在都督府出现的鞠智湛。这几年里,他的须发早已变得huā白,身子也明显胖了一圈,脸上和善的笑容一如往日,气色却是远不如当初,便是这般缓慢起身,似乎也费了一些力气,喘了好几口气才调匀了呼吸。
裴行俭忙加快脚步走了过去,欠身行礼,“下官见过都督。”
鞠智湛笑着摆手,“守约何必如此见外,坐下说话。”
裴行俭也不推辞,只笑着道了谢,见鞠智湛慢慢扶着案几坐了下来,也端端正正的坐在了鞠智湛的下首,坦然问道,“不知都督今日宣下官来此,所为何事?”鞠智湛笑呵呵的着看了他一眼,“倒也没什么正事,久闻守约长于茶道,我近日得了些好茶,便想请守约过来品鉴一番。守约以为此处如何?”
裴行俭微笑道,“多谢都督抬爱。下官在西州七年,竟还不知城中还有如此亭台,的确是引泉烹茶的绝佳之所。都督好眼光。”
鞠智湛笑眯眯的捻了捻胡须,“此乃故友之居,我也不过是沾光而已。这烹茶一道我原是外行,还要烦劳守约多多指点。
”说完举起双掌,击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