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安有些羞赧地看了看晏长风,“是,是姚家的四姑娘。”
晏长风眼前一黑,担心的到底是来了。
“哦?”许氏听说是姚家姑娘,心里是喜欢的,“你何时与人家姑娘看对了眼?”
“回祖母的话,就是前阵子,二嫂接姚家四姑娘来府上住了些日子。”裴安说起姚文琪,总有些不好意思。
赵氏心里拨起了小算盘,姚家二房的姑娘倒是不错,身份上合适,那二房又有钱,嫁妆总归不会少的。
只是,不知道大长公主会不会同意,赵氏想起之前给老二提亲时的恐惧,又有些不大情愿。
许氏觉得这门亲合适,她与大长公主是手帕交,两家结亲多多益善,且家里老四这身份不上不下的,能娶姚家姑娘就很理想。
“我看倒是不错。”她征询着问道儿子儿媳,“你们觉得如何?”
裴延庆就没觉得特别合适,姚家二房是有钱,可那姚启政精明得很,想从他身上刮油水,必要先被他刮一层去。且大长公主的孙女,怎么看也能有更有价值的选择,恐怕不会再浪费在国公府。
赵氏看了公爷一眼,斟酌道:“母亲觉得合适就合适,我是没什么意见的,只是唯恐大长公主那里不好说。”
“这不用你们操心,我去说。”许氏信心满满,觉得自己的老脸怎么也能把这个孙媳妇讨回来。
裴安心里窃喜,认为这个媳妇儿十拿九稳了,“那凤鸣多谢祖母费心了!”
晏长风心里更愁了,没有老夫人这婚事指定成不了,可有了老夫人就不好说了。
离开国公府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昨夜降了霜,此时霜气未散,地面上覆了一层薄薄的霜,像薄雪,一踩一个脚印。
晏长风在北都经历了一个冬天,还是不能适应这里生硬的寒气,但她又很喜欢,她觉得北地的冬天才像冬天。
她裹紧了身上的厚氅衣,用脚刻意踩着地上的霜。
裴修帮她戴上帽子,“要走一会儿吗?”
“你行吗娇弱的二公子?”晏长风怕裴二受不了。
裴修伸出冻成粉色的手,“如果夫人愿意给我暖手的话……”
“啪!”
晏长风一巴掌拍掉他的爪子,“暖个屁,跑啊!”
说着,她先一步跑了出去,眨眼就跑远了。
裴修揉着火辣辣的手,无奈,这丫头手劲儿真是大。
他追着她跑了一会儿,一直跑到街市上,正要追上,余光瞥见正在街头食摊子上吃早饭的徐风。
裴修看前面二姑娘进了一家羊杂铺子,便朝食摊子走去,跟铺子小老板要了两张油饼子。油饼子现烙,他坐在徐风那张小桌上等着。
徐风哼哧哼哧地喝着小馄饨,一边瞅着四周,含糊道:“马市昨晚购了五百匹黑马,用的是夫人购马的单子。”
裴修眉心一皱,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盛十一在车驾司,贡马一事由他负责,昨日告诉他贡马数量有问题,他必定会查,如果查出来,一定会牵连到二姑娘!
约半个时辰前,北郊养马场。
养马场是皇家所有,进贡来的马便养在此处。
车驾司郎中之一张廖生在核对贡马数量。这种核对往往是走过场,一千匹马,谁有那功夫一匹匹地数,一般是负责收马的主事在马匹运到马场的时候清点,完事报给他一个数字就算好了。
主事昨日数过,没有问题,只有几匹马路上受了病。生病不是什么问题,张廖生对着核对单子大笔一挥,刚签完字,便听外面有人喊:“蜀王殿下,您怎么来了?”
盛明宇当然是来检查贡马数量的。他顶着宿醉的头破天荒地起了大早,只为了揪秦王的把柄。
“我代父皇来看看贡马。”他从马车上下来,对马场管事说,“核对单子给我。”
张廖生听说他是来查贡马的,赶忙拿着核对单子小跑出去,拦下径自往马棚去的蜀王,“蜀王殿下,核对单子在我这里,我刚刚数过了,数量没有问题。”
张廖生对着蜀王总是恭敬过了头,像宫里内官对着圣上。他虾着腰,双手将单子呈上,“殿下您过目。”
盛明宇也是车驾司郎中,但他只是作为皇家宗室的挂名郎中,如果不是圣上让他来历练,他其实根本不用过问司中事宜。司里真正主事的还是张廖生。
“张大人,咱们是同僚,不用这么客气。”盛明宇接了核对单子一瞥,眉头一动,居然是一千匹?
昨日殿上,通事念的数字明明是一千五百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