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侍郎,根据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徐墨此人心地善良,乐善好施,先前还提供场地供给狼毒疮患者治疗,甚至包揽了部分医药费。这样一个人,本官想不到他有什么理由会无差别投毒害人。”沈瑄衡抬起深邃眼眸,盯了一眼许侍郎,“天下熙攘,皆为利往,有利则动,无利则止,谁会做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呢?”许侍郎被沈瑄衡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听他这话里似乎意有所指,随后眼神不自然的挪开。“大人说的自然有理,但人性多变,古往今来也不缺乏表里不一之人,兴许这徐墨就是受了什么刺激呢?”许侍郎不肯放弃,继续劝言。沈瑄衡面露不悦,沉声道:“许侍郎,案子有疑点,自然要排查疑点,你如此心急想要结案,就不怕断错了案子枉送人命?”许侍郎拱了拱手,据理力争道:“尚书大人,恕下官直言,这徐墨罪证已经查获,他也没有仇人陷害,至于做点心的同行,京城足足有五十多家,多一个徐福记和少一个徐福记,区别根本不大,没有人会为了这点蝇头小利大动干戈的投毒害人。”刑部其他官员面面相觑,心道这许侍郎今儿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怎么就跟尚书大人杠上了。沈瑄衡负手而立,看向许侍郎说道:“许侍郎你太心急了。”许侍郎幽幽一叹,缓缓道:“尚书大人,您迟迟不肯给徐墨定罪,难道是因为世子妃和徐墨有交情?”沈瑄衡面色一沉,冷声道:“你是想说本官因私徇公?”“不敢,实话实说而已,下官先前可是听说世子妃治疗狼毒疮病的起因,就是因为这徐墨的夫人。”“内人确实跟徐墨有过接触,但本官可不会因为此事就袒护徐墨。”许侍郎闻言句句紧逼,“既如此,世子殿下因何缘故对证据视若无睹,偏偏相信徐墨的供述,盯着民怨沸腾也要继续调查呢?”“当然是因为不合理。”沈瑄衡还未说话,苏絮清的声音却先一步从外面飘了进来。众官员纷纷侧目,之间身着白色流苏裙的女子披星戴月,从外面走进来。沈瑄衡神色缓和,三两步走到她跟前,“夫人,你怎么来了。”苏絮清浅浅一笑并未答话,转而看向许侍郎,“徐福记搜出来的毒药,昨晚上被我拿回去调查,经过一整天的尝试,我弄清楚了毒药的成分。此毒是由寒冰虫制作而成,其中还添加了二十四中辅药,各位大人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许侍郎并不懂得岐黄之术,于是拱了拱手说道:“还请世子妃解惑。”“诸位大人,寒冰虫生长在极北之地之地,十分罕见,只有在雪莲花附近才可以寻觅,而且一直寒冰虫能提炼出来的寒毒,最多也不过头发丝粗细,单单是徐福记铺子里找到的毒药,就已经需要上百只寒冰虫才能提炼。徐墨自幼长在京城,从来不曾离京,更不可能去极北之地去寻寒冰虫,而且他不通药理,二十四种辅药任他想破脑袋也不可能研究出来。”许侍郎闻言摇了摇头,不赞同苏絮清的说法,“此人家境殷实,根本不需要亲自去寻,只要雇人去做就好了。”苏絮清微微一笑,转而问道:“大人恐怕不明白,天底下能做出这种奇毒的,恐怕没几个人,这一点你可以去求证宫里的御医,倘若徐墨真的能找到这种能人,他发妻也不会忍受这么多年的狼毒疮症之苦了。”许侍郎微微一笑,“若是按照世子妃的说法,徐墨作案确实十分困难,但困难不代表没有可能,况且现在除了他以外没有其他嫌疑人,您二位若想证明徐墨无罪,怕是先要将那个有罪的人找出来。”“关于这一点,我已经有想法了。”“此话当真?”沈瑄衡低头看向苏絮清,目光中含有一丝期待。徐墨一案,他压力不小,皇上密切关注,百姓怨声载道,继续拖下去又找不到真凶,到时候皇上恐怕真的会把他叫到宫里去问话。苏絮清浅浅点了点头,温声道:“夫君你可还记得那个医鬼?”“赵乾坤?”沈瑄衡皱起眉头,他当然不会忘记这个差点让他死在朝暮山上的人。“其实我最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到底是什么人会专程跑到徐墨的点心铺子里下毒,若是大范围投毒,直接下到水井里岂不是更方便?如此大费周章,意欲何为?”苏絮清抬起眸子看向沈瑄衡,“所以我思来想去,得出的结论是为了报复。与徐墨有仇,而且擅长下毒,这两个条件让我一下想到了赵乾坤。”沈瑄衡目光浮动,缓缓道:“可赵乾坤已经死了……难不成……”“赵乾坤是死了不错,但万一此人还有关系亲近之人呢?比如徒弟、师兄弟、又或者家人?”“言之有理。”沈瑄衡微微颔首,对苏絮清的猜测十分认同。“来人,去查查这个赵乾坤,生前还有什么关系莫逆之人!”许侍郎脸色变了变,然后沉声道:“尚书大人,此事不过是世子妃的猜测,而且赵乾坤乃是江湖人士,查起来颇费功夫,如此耽搁下去,只怕百姓们会积怨成恨啊。”沈瑄衡面露不悦正要说话,苏絮清却先一步说道,“这一点不用担心,百姓们现在聚在一起闹事,无非就是因为有人投毒人人自危,但我已经研制出解药,只要官府连夜派人制作,将解药发放下去,百姓们自然不会心有怨气,眼前的困局也就解了,到时候官府查案子的时间就更加充裕。”“什么!世子妃已经做出了解药?”刑部官员面露喜色,仿佛压在心头的大石头终于挪开了一样。许侍郎脸色有变,袖子里的手渐渐不安。苏絮清将事先写好的药方交到沈瑄衡手里,笑盈盈说道:“快去救人吧。”沈瑄衡看着她疲惫的眼神,心中触动不已。“夫人,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