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现在,船两侧的轮子翻动不绝,莫非这次为了赶时间,沿路要像急递铺一样不断换人来踩踏?
翁万达觉得宝船监应当不只是重新创制当年的老船,只怕又有些新的做法。
到了下层底舱,翁万达顿时无语。
他怎会想到竟是骡马?
在不算宽阔的底舱里,是两头骡马像拉磨一般缓缓转圈。
旁边既有人看管照料,又有人拿着纸笔记录些什么。
只不过,中间拉着转动的铁轴,顶上是一个比车轮还大的铁齿轮。它转动之余,又通过其他齿轮和铁轴,再延伸出去。
不用细看也知道,那是带动外面轮子的。
“……宝船监花了偌大力气,便只试制出这样的车船?”翁万达不解地问,“能快上多少?”
“风帆加上轮桨,总能快一些。”刘瑜指了指那些齿轮和轴承,“主要倒是得记录这些物件能受多大的力道。如今虽只有畜力可用,但这底舱都空了出来,以后是能用别的。我听说,京城那边一直在试制一种机器。若是那种机器制出来了,往后车船都能往来如飞。”
翁万达看了看这里的空间,他不禁问道:“何种机器,竟有如此神力?”
不管如何,车船行进,总需力道。要么畜力,要么风力,要么人力。
刘瑜既然这样说了,翁万达自然能明白那机器就能自行发力。
可他不理解。
刘瑜摇了摇头:“这差使是将作监领办,听说从嘉靖七年起便一直在用心。当年制出印刷机封乡爵的郑魁,后来奉旨改进了炼铁高炉,又升为县爵。如今,不止郑魁一直在办这件事,皇明大学院、宝金局、兵仗局……许多大匠都在做这件事。我听说,还是跟烧火有关,听说是烧开水。”
翁万达更加迷糊:“烧开水?”
“陛下既然早就极为看重此事,你我便不用管了。”刘瑜又领着翁万达上去,“那些使臣上的船,还有一些与这艘不同。那烧开水的机器虽然还没有,但各种不同样式的桨,却可以先试一试哪种最好用。”
此时此刻,出使大明的各国使臣们都在后面几艘船上。
有的船有轮子,有的没有。
但是底舱中骡马发出的声音、齿轮咬合与轴承转动的声音、船两侧或者尾部激起的水花,他们都能听到、看到。
这只是让他们新奇的一部分,让他们更加留意的,是这些年陆续被清淤、治理了一通的河道,还有大明的良田、百姓。
出了广东城之后,他们一路上会穿越大半个大明,从南到北。
沿途的城镇、来往的商旅行人、长势已经很好只待收成的庄稼,对他们来说就是一派富足又安宁的安居乐业模样。
这样的景象不止是某一小块地方,而是沿途所见皆如此。
为了赶时间,他们没有去广西绕道进入湖广,而是从广东进入了昔年叛军的大本营郴州。
这里有一段路,是要换乘马车翻山越岭的。
而叛乱平定已经过去了八年,这里成为了一个繁华的商镇。湖广到广东的货物在这里转运,停留于通驿局在这里驿馆的这一晚,就是他们前半段旅程唯一能与更多人接触的时间。
但只是在夜里,他们也只能在驿馆中,听到外面其他茶楼酒肆里饮酒作乐甚至吹拉弹唱的喧闹。
天亮之后,就是长长的马车队。
翁万达看了那山路和健马之后就心有所悟:“大败北虏后,俘获了不少马匹?”
“都是边军看不上的。”刘瑜点了点头,“北患虽未绝,但大明以后不会缺马了,这也是此战所得大利之一吧。”
翁万达神往不已:“靖边伯真文韬武略全才,镇安伯更是神勇无双。如今叙功,如何封赏?”
“听说是要等北征大军都班师后,一起叙功。这回万寿圣节,想来只怕是大典之上诏告天下。”
翁万达微微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