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嘛,就是让他们愿意安居乐业、享受富贵的,就暂时做个土官,羁縻在边区。仍更愿意放牧的,就在宣宁边区内外放牧、游走为三卫,但必须受大明调遣。
时间还不太长,朵颜三部还不可能都被大明同化,确实需要过渡。
只是这样一来,辽东边市就不是针对朵颜三部了,宣交使也如此。
这回是要朵颜三部直接成为大明的臣子。
最大的难题还是数目庞大的鄂尔多斯万户俘虏。
毫无疑问,是必须打散的。北京那边呈送过来的建议,群牧监收纳一部分,迁一部分到黄河以南。河套边区管着一部分蓄养战马,还要把青壮都迁到宣宁边区来,让建设局、转运行管着他们筑堡、修路、应役。
还有一项大计划,迁民实边——刚好前些年清丈田土人丁,有太多大明百姓可以鼓励他们到河套、宣宁了。
除了配套政策之外,最主要的是大明今非昔比,攻守易形,边区可不一定那么危险了。
这就带来了一个问题,在河套、宣宁边区采取什么样的边民尤其是鞑民政策?
其实没什么心理障碍——形态更落后的草原部族,现在以战败和俘虏身份,为奴为仆都是他们很习惯、很适应的。
朱厚熜揉了揉眉心:要消弭仇恨、同化一些,除了足够的时间,那还需要让俺答无法再成为指望,还需要让边区的生活能比以前更好。
甚至连衮必里克这个人,他的结局如何,也会成为那些蒙古俘虏心里的风向。
要让他们老实下来接受现状而不至于人人自危,衮必里克还得有个看得过去的结局——这是张孚敬和夏言共同的建议,封他做个王公。
他们甚至建议朱厚熜在赶跑俺答一次之后,自己也加个汗号,用更温和的政策进一步分化草原部族,用河套和宣宁边区更好的生活吸引更多人南投。
这不是说从此就接受了大明与汗庭南北对峙的局面,只是要消除将来再次绝灭北患时境内那么多蒙古人可能会带来的隐患,也让北征时有更多带路党。为此,应该接受镇安伯严春生的建议,纳鄂尔多斯部一女为妃。
朱厚熜心里琢磨着,这样的做法,好像唐太宗有过,后来的清朝皇帝也有过。
归根结底还是生产力的问题,管控庞大疆域所需要的交通、通信手段的问题。对于游牧不定的草原部族,有这种“归顺”就仿佛顶峰了,再加上联姻、时不时的敲打。
朱厚熜觉得,在俺答还没被彻底赶走甚至消灭之前,就这么办吧。张孚敬他们是更了解这个时代的,大不了等将来真的扫灭了还存在的统一汗庭之后再做调整。
严春生与衮必里克渐渐接近开平,这一次北征已经进入垃圾时间。
朱厚熜已经看到结局:俺答那么聪明的人,应该还是会抵抗一下的,但是将一举两得,既让各部族直接感受到大明如今的强大,又削弱一下仍旧不算特别忠诚的部族力量。
强大的外敌有助于他凝聚内部力量。
决胜之局不在这次了。
正月底,看见严春生坐在马上昂扬地出现在视线里,朱厚熜的眼神复杂。
这是自己冒出来的、自己并不曾有印象的人物,谁能想到竟猛到这种程度,甚至盖过了唐顺之、俞大猷的风头?
只能说,这片土地从来不缺豪杰,只是需要历史给他们机会。
从这一次开始,朱厚熜大概不需要亲征来激励什么士气了,只要他给机会,就会有更多人冒出来,完成他的命令。
数月来的忧愁一扫而空。
俺答又做了一次正确的选择,那又怎样?丧家之犬而已,草原版本已经大更新了。
呆到天气暖和,该回京了。
把精力花在发展那些让将来的俺答能歌善舞的技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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