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镇干部见县长,除非紧急事项,一般来说,都是要提前预约的。但钱三运本来就是县委常委,所以就不受这些条条框框的约束。
项元发的秘书在外间办公室。见了钱三运,秘书不冷不热地说:“钱书记,项县长在办公室听取工作汇报,你等一会。”
“那我就在这等一会。”钱三运一屁股坐在外间办公室的木制沙发上,从书报架上拿出《江中日报》,旁若无人地翻看起来。
秘书冷眼看着钱三运,觉得这个年轻的县委常委,真是官员中的另类。
作为秘书,首要的是能揣摩领导的心思。项元发的秘书,根本就不用揣摩,从项元发的言谈举止之间,就能看出他对钱三运的极度不满。作为秘书,如果对领导痛恨的人热情,无疑是一大禁忌。领导的敌人就是他的敌人。当然,钱三运毕竟是县委常委,在县委常委会上说话还是有份量的,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得罪不得。
项元发的谈话持续时间并不短,领导都是日理万机,除非重要情况,谈话一般不会太长。钱三运忍不住问项元发的秘书:“项县长和谁在谈话?”
秘书支支吾吾道:“是宛,宛秋月,项县长对重病儿童基金很感兴趣。”
钱三运会意一笑,项元发这个老色鬼此刻应该是里间卧室里和宛秋月亲密交流吧。宛秋月调离城关镇,无疑是项元发的功劳。像宛秋月这样一个为了仕途不惜牺牲自己身体的女孩,还有什么是她不能做的?项元发应该是在中午午休时间将宛秋月召进密室“临幸”,但都到上班时间了,怎么还没结束?看来,这家伙今天吃了伟哥。
“你打个电话给项县长,就说我有紧急工作要汇报。”钱三运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
“这,这不太好吧。”秘书结结巴巴地说。
这时候,办公室门吱呀一声开了,宛秋月从里面走了出来。钱三运一眼就看到,宛秋月的头发有些凌乱,她一边走,一边下意识地捋头发。
见到钱三运,宛秋月一怔,冷笑道:“是你?”
从宛秋月冷漠和仇恨的眼神中,钱三运看出她的敌意。这个女孩确实有些可怕,短短几天,就转变如此之大。
“是的。”钱三运不咸不淡地说。
“项县长不一定有时间接见你。”宛秋月冷冷地说。
“你是他的秘书吗?”钱三运笑着说。
“这你不要管,至少我在他面前说话比你有分量!”
让钱三运没想到的是,本来要出门的宛秋月,又折返进项元发的办公室,说:“项县长,我接着汇报工作。”
项元发对钱三运的突然到来有些惊讶,听宛秋月这么一说,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便接过话茬说:“对,如何筹集重病儿童基金,这个问题我们再研究研究。”
“项县长,我有紧急事项向你汇报!”钱三运说得不卑不亢。
“哦,什么紧急事项?”项元发听说是紧急事项,不敢怠慢。毕竟,个人恩怨不能影响工作,特别是突发事件,谁也不能不闻不问。
“项县长,县里迟迟不拨付或拒绝拨付城关镇的转移支付及项目款项,导致城关镇财政入不敷出,眼看就要发工资了,可镇账上没钱。拖欠工资,与上级精神相违背,很容易引起教师上访,影响社会稳定。”
“就这事!我还以为是什么紧急事项!”项元发冷冷地说,“现在发工资是财政包干,城关镇发不出工资,要从自身找原因,不要动不动就将问题上交。全县二十多个乡镇,都找我要钱,那我这个县长,就只能做一件事,你们拉屎,我帮你们擦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