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重遇周言的缘故,许若唯想起了很多在A市的往事,包括许安伟被捕的始末。这些原本都是她不愿意回想的,就像压在箱底的旧照,最近频频跟以前的人和事牵扯上,想起来既有痛,也有快乐。
她突然很想去看看父亲,现在父亲就是她生活的全部动力。
下了班,许若唯没有回家,给魏琳打了电话,告诉她自己待会儿去监狱探望父亲。
“你一个人吗?”魏琳急切地问,“Olive,还是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一个人可以的。”许若唯听着电话那头嘈杂的声音,问道,“你是不是又在加班?”
“对啊,烦死了,我这次的搭档特别难搞,回头我再跟你说。”魏琳抱怨了两句,还是不放心地询问,“Olive,你怎么突然想要去探望伯父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就是想我爸了,前阵子工作没安定,怕他担心,所以没去。好了,你别担心了,快去忙吧。”许若唯说完,匆匆挂了电话。
一路上,许若唯辗转了两个小时左右,又转了两趟车,终于到达父亲服刑的监狱。
“若若,你今天怎么来了?”看到女儿,许安伟疲乏的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距离上次探望父亲的时间不到一个月,许安伟似乎又苍老了一些,50岁不到的人,两鬓已经有了星星点点的白发,脸上也清瘦不少,更加显出几分老态。
“爸!”许若唯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地滑了下来。
“这丫头,哭什么呀?在外头受委屈了?”许安伟呵呵地笑了两声,还把她当那个爱撒娇的小女孩。
隔着一层冰冷的玻璃,两人不能有直接的肢体接触,许安伟一只手拿着话筒,一只手贴在玻璃上,隔空比划着。
“好像又瘦了,若若,你工作不要太辛苦了。”看着许若唯消瘦的脸,许安伟既心疼又自责。要不是因为他,女儿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哪用得着这么辛苦。
“爸,我过得好着呢,您别担心我。”许若唯忍着心酸,胡乱擦了一把眼泪。
许安伟叹了一口气,还是将心里的念头说了出来:“若若,我在这里头也挺好的,不愁吃穿。你别待在B市了,攒点儿钱,出国吧。”
“爸!”许若唯眼睛红红的,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怎么可能丢下您一个人呢?”
再说了,没有她照料,父亲在监狱的日子恐怕会更难过。她现在什么也不奢望什么了,只想好好陪父亲撑过这几年。
“好好好,说不过你。”许安伟无奈的同时,又感到一阵欣慰,“你多吃点儿,看看瘦成什么样了,都不好看了。”
“爸,人家是故意减肥的呢。”许若唯笑道。
父女俩聊长聊短,都是报喜不报忧,一个小时的探监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许若唯强忍着泪水,始终维持着笑脸,只想让父亲记住自己明朗的模样,不过等到看着父亲戴上手铐被带走,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了。
或许他在别人眼中是罪有应得,但他是最疼她的父亲,是唯一的父亲。
出了监狱的大门,许若唯再也忍不住,慢慢蹲下身,号啕大哭起来。
这里的人都是见惯生离死别的,偶尔有几个人进出,看她这副样子,投来一丝怜悯的目光,但更多的是麻木和司空见惯。
许若唯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也许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也许是这两天受了太多委屈,也许是因为厉家晨,也许是因为周言。总而言之,她极需一种宣泄,心里有太多的悲伤需要眼泪来洗涤。
两年了,最难过的时候明明已经过去了,她以为自己可以放下过去,重新生活,可是那个人一出现,她就立刻溃不成军,瞬间被打回原形。
“她哭了?”厉家晨皱了皱眉头,拿着手机的手一紧,隐隐可以看到凸显的青筋。
“是的,厉先生,许小姐哭得很伤心。”讲电话的人压低了声音,他一边留意着许若唯的动静,一边躲在车里向厉家晨汇报。
“她一个人?那个什么魏琳没有陪她?”厉家晨只觉得胸口有一团气在乱窜,他不耐烦地站起身,一脚踢开了椅子。
“许小姐是一个人来探监的,她大概在里面待了一个小时,出来的时候就哭得很伤心了。”对方将所见一五一十地汇报出来。
探监?不用想,厉家晨也知道许若唯是去看谁,只是许安伟这个名字一浮上脑海,他的太阳穴就突突直跳,立刻握紧了拳头。
恨吗?也许吧,毕竟他从小就被灌输了这个念头。其他的呢,应该还有后悔、茫然和不知所措。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人,他和许若唯绝对不是今天这个局面。这个念头疯了一样占据了他的思绪,他突然有点儿恨自己。
两年前他是不是做错了?
“厉先生,现在我要怎么做?”电话那头的人询问道。
厉家晨闻言,狠狠一拳砸在墙壁上。
本来是气不过上午在商场看到的那一幕,听到她说自己单身,厉家晨太担心那个所谓的经理,便暗中让人留意,却不想许若唯会突然去探监。
在她哭泣无助的时候,他却不能陪在她身边,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这样做。或许就是因为他这样的矛盾,才一次次伤到许若唯,才眼睁睁将她推给了别的男人。那个人真的是许若唯的选择吗?
太多的想法在脑海里叫嚣,厉家晨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沉声说:“暗中跟着她,确定她安全回家后,你就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