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
夕阳洒下光辉,染红了金黄的麦田。
微风吹过,麦浪翻滚。
李宏青坐在田垄上与几名佃户说话,请教耕地种田的法门,也讲一些大伯从军的经历,时不时发出欢快笑声。
好一幅地主与佃农其乐融融的画面。
这是李平安临走前叮嘱的事,要李宏青与佃农打好关系,还要挑几个机灵的拉拢成自已人。
什么叫自已人?
说难听了就是地主的狗腿子,平日里监视佃户是否偷奸耍滑,交租时打探谁少报了产量,必要时还是催租打手。
李家现在人丁稀薄,又个个不懂务农,对佃农必须分而治之、以农治农。
李宏青算不得聪慧,胜在听话办事,认认真真贯彻李平安的指点,对坐在左手边年轻佃农说道。
“大头,听人说你婆娘病了?”
石大头愁眉苦脸的点头:“前些日染了风寒,从赵郎中那儿拿了药,吃了几副仍不见好。”
赵郎中是靠山村唯一大夫,读过几卷医书,医术说不上多么高明,来来回回只会配那几种药包。
治好的病人有许多,治不好病死的也不少。
李宏青说道:“风寒可不是小病,过几日还不见好,去城里回春堂拿药,那里的郎中医术高明。”
石大头无奈叹息:“哪有钱去城里看病,穷人就硬熬,熬不过去就……”
佃农交完租子,剩下的粮食勉强够吃,还得留下来年的种子,一年到头的辛苦劳作也攒不下几个铜钱。
一旦得病,当真是听天由命!
李宏青关切道:“钱不够我借给你,救命要紧!”
“谢谢青哥儿,从没见过您这么好的主家,先前我还耍赖欠租,我不要脸我不是人我该死!”
石大头满脸感激,啪啪抽自已两个嘴巴子,只差跪地磕头了。
“好了好了,过去的事都过去了。”
李宏青拍了拍石大头肩膀,明明年虽小,却像是对方的长辈。
……
李平安在朱正家住了三晚。
头一天晚上朱家吃酒,六个大侄子轮流灌酒,号称海量的李平安喝得酩酊大醉。
次日醒来已经天黑,眼见没法回家,李平安就在鼎香楼摆了两桌席面,宴请朱正以及那日下村抓人的差役。
人多就喝酒多,李平安直接醉倒在酒楼。
第三天晌午与朱正告辞,结果走到了城门口,让伍长孙波拦下,兄弟长、兄弟短叫的李平安抹不开面。
于是又吃了一回酒。
回到靠山村已经是五天后,李平安坐在堂屋椅子上,听李宏青将几天的事讲清楚,点点头称赞道。
“拉拢石大头做的不错。”
石大头是近些年才逃进靠山村的流民,根基浅,与其他佃农交情薄,正适合收为自已人。
李宏青听到夸赞,面露喜色,平日里大伯明显更看好三弟,谈不上嫉妒,心里也有几分不服气。
李平安继续说道:“明日我去田里瞧瞧,宏青施了恩,该我这恶人耍耍威风了。”
恩威并施,宽严结合,正是军中将领管理兵卒的手段。
恩重、规矩松,军卒散漫难以形成战力,威重、规矩严,军卒与将领离心离德,指挥起来难以顺畅。
李平安从军十五载,学的可不止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