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当初何雅回老家结婚那次,宋颜从未见她哭的这么伤心过,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爱玩爱看就来网
又或者,其实何雅并不需要安慰,因为她知道这些都是自己的选择,眼下她所需要的仅仅是一个听众,一个能安安静静听她倾诉的人。
后悔吗?她自己也不知道,但她确实不想再回到原来那种遭人白眼,让人呼来喝去,连最起码的尊严都保证不了的生活中去。
她想要出人头地,想让那个该死的男人后悔,想要震碎曾经瞧不起她的人们的眼球……
原本何雅的前夫还给她父母买了套两百平米的大房子,不过写的还是他自己的名字,可是现在何雅跟他离婚了,两人只得又灰溜溜的搬回镇上原来那套九十多平方米的小房子。
他们都只是普通的工薪阶级,跟别人一样好面子,甚至远较常人更加虚荣和迂腐,被亲家赶出来的事情就像一计耳光,狠狠地扇在他们的老脸上。
前几天网上闹得沸沸扬扬,他们打电话过来竟然不是为了安慰,而是谴责:
“婚是说离就离的吗?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跟我们商量?你以为自己是天仙啊,你一个离了婚的女人还能找到比这个更好的条件吗?你不知道现在外面都传成什么样子了,我跟你妈走在外面都被人戳脊梁骨!真是作孽啊,我们本本分分的活了大半辈子,生个女儿却不安分,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出去做戏子……”
连日来的压力让何雅苦不堪言,本就不堪重负的她在听到这样的话之后,就像是有把尖刀狠狠戳进胸口,疼的她喘不过气来。
她当时就崩溃了,抱着电话在厕所里哭成一团,“给我条活路吧,求求你们了!当初你们让我嫁,我嫁了,你们自己高兴了,开心了,说出去脸上有光了,可是你们想过我吗?这么久,你们问过我一句吗,有人在乎过我的感受吗?我住在那里生不如死你们知道吗!”
她爸爸刚要发火,妈妈又赶紧抓过电话来劝,“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谁家的日子不是这么过?铲子还有碰着锅沿的时候,夫妻打架还不是床头打架床位和?你别不知足了,不缺吃不缺穿,什么都不用你操心的贵太太有什么不好,外人不知多羡慕。他在外面有小的又怎么了?哪个男的不是这样,说明他有本事嘛!”
自己的亲爹亲妈都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何雅简直都要绝望了,如果不是不甘心,她真想用外面茶几上的水果刀狠狠抹了脖子!
听着何雅颠三倒四像在嘶吼的话,宋颜也觉得悲从中来,甚至隐隐生出一种侥幸:
与其让我有那样的父母,倒还不如像现在这样没人管。
真是应了李琰那句话,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也别羡慕谁。
再这样复杂的感情支配下,重新返回片场拍戏时,宋颜前所未有的演技大爆发就不难理解了。
自己为了经营这个大家庭苦苦支撑,可丈夫非但不支持不说,竟然还在外面养了情人,这叫她如何忍耐得住?!
“你怎么,”她瞪着红了的双眼,指着昔日跟自己琴瑟和鸣的丈夫,浑身都在发抖,“你怎么敢!”
我付出这么多,你怎么能这么做,你们怎么敢这么做!就不怕遭天谴吗?
肃平他们只是在后面暗暗叫好,可苦了跟宋颜面对面的徐源了,小伙子很清楚的从对面那双眼睛里感受到了愤怒、委屈和痛苦,这些感情太过强烈太过沉重,就像一座大山直直冲他压过来,让他不自觉的向后踉跄了一步。
“停!”
肃平无比惋惜的喊了停,徐源这才回过神来,惊讶的发现自己手心里竟然出了薄薄一层汗。
他以前从来不知道,仅仅是一个人的演技,竟能给人带来这么大的震撼力。
那种眼神,那种眼神就好像具有某种难以言述的穿透力和感染力,能从一个人的心里,直接传达到另一个人的心头!
化妆师想过去给宋颜补妆,可刚一靠近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再看看宋颜,那仿佛就是一个活生生的负面情绪集合体,让人下意识的想要逃离。
“别打扰她,”肃平小声叫回化妆师,“你先回去。”
对一个演员而言,演技自然是重中之重,但如何获得,却是一件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事情。
就算你去请教国际电影节红毯的大赢家,他也不未必能给出一定可行的答案。
它就好像是冬日清晨空气中的薄雾,冰凉凉飘荡荡,有时候感受得到,可当你真的想要抓住的时候,它却总是从你掌心、指缝溜走。
丰富的阅历、广博的知识面、细腻的情感、入微的观察力……
构成演技的要素很多,但往往当你有了这些的时候,却还是不能将它收入囊中。
或许,那是一种灵感,一种稍纵即逝的灵光一闪,有的人也许穷极一生都碰不到,可有的人也许就能凭借一次感悟成神!
而眼下,看上去完全像是在发呆的宋颜,正在经历一种前所未有的思维大爆炸。
二十多年来的记忆在瞬间炸裂,像纷飞的雪片在脑海中不断翻滚,各种外来的信息相互交融,最后构成一条声势浩大的洪流,势不可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