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寂静无声,以防关薄云的记忆出现纰漏,我们集体噤声并未急着催促。||期间,关薄云喝了三杯茶,事情过了太久,他又上了年纪,回忆了足足花了二十分钟,终于开了金口,“十二劫神中,头戴龙头面具的劫匪被反抗的职工撕掉面具,而后该名劫匪杀了人,就近摘掉了旁边同伙的面具,嗯……好像是猪头。愤怒的他,将火气发泄到了手无寸铁的清洁工刘敏身上,每往对方脸上划一刀,就恶狠狠的骂一句,毁容之后,他持刀的手拉下,一刀斜着向上插入了刘敏的下体,并穿入子宫,致使对方当场毙命,好像还说了句非常难听的脏话,具体是什么,我真想不起来了。”
原来关于猪头面具的差错,竟然是这般情况。裴奚贞的调查没有出现失误,乐七然的梦话也没有说错。
接下来,又问了关薄云一些细节的问题,我们便结束了审讯。关掉了摄像设备,我拍了拍裴晓咏的后背,道:“醒一醒,审讯结束了。”喊了半天没反应,裴奚贞冲我摆了摆手,笑呵呵的道:“小宇,别理会鼻涕泡了,他睡觉特死,就让他在单独审讯室过夜吧,我可不想家里一堆滋鼻涕的纸。”
“头儿,你还记不记得刘玉杀完厉明宇后,她的逃跑路线,选择在溧阳路交行弃车,还特地望了一会儿交行的方向。”我忽然想起了吴力提供的线索,惊疑不定的道:“据关薄云交代,因为限定的死亡人数,他代表银行拿钱遮掩住刘敏的死亡,你说刘玉的目标中,会不会有关薄云?”
裴奚贞露出了凝重之色,他眉头拧成一团,思索了三分钟,道:“极有可能!”
“那可得好好保护关薄云了,不能让与此案相关的嫌疑人们都被杀掉。”我认真的道。
现在已是后半夜,城西看守所今天调不出车接人。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我和裴奚贞商量了一下,将关薄云押送到离得较远的城东看守所,决定亲自开车送过去。如此一来,起到了掩人耳目的作用。
老蒋精神头十足,负责开车,我押着关薄云坐在后座。这辆军用越野穿梭在马路上,老蒋把他粗犷的性格完全融入了车技中,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刺激感,我心头就一个字,爽!
副驾驶的裴奚贞郁闷道:“老蒋,开慢点,咋跟赶着投胎似得?”
“一时没忍住。”蒋天赐憨憨的挠了挠头,他降低了些许速度,但拐过弯道时又提了上来,甚至比先前更快!老狐狸欲言又止,干脆闭紧了眼睛,任由老蒋折腾。老蒋的疯狂是建立在稳妥之上的,他心里有一套专属的标准,超纲的事儿就算拿枪指着他脑袋都不会做。
没超过五十分钟,城东看守所近在咫尺,门口还站了两名负责接待的狱警,拿着手电筒冲我们晃来晃去。“嗤嗤~~!”轮胎与地面摩擦,急促狭长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区域的宁静,老蒋控制着越野车停在大门前。
裴奚贞和看守所的人员嘱咐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重点嘱咐了谁想提人,必须同时出示金属拐杖、古白玉藏刀这两件信物,哪怕是我们本人亲来,没有信物都不可以!然后我们陪关薄云前往关押他的牢房,念在他良知并没有彻底泯灭,安排了一间较好的牢房。紧接着我们便离开了城东看守所,返回D。I。E取车回家睡觉。
一路上,裴奚贞沉默不语,似乎在思考事情。即将离开城东范围的时候,老狐狸突然道了句,“调头!回城东看守所!”老蒋刹住了车子,满眼不解的侧头道:“裴兄,所言何意?”
“头儿,有啥问题吗?”我莫名其妙道,莫非老狐狸又生出了花花肠子?
“纹身屠妇刘玉如果真的盯上了关薄云。”裴奚贞拧起三根胡须,不停搓揉的同时,他一字一顿的道:“对我们来说,也是一种机遇!关薄云或许我们手中,能抓住刘玉的最后一张底牌,过了这村就不会再有这店。与纹身屠妇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了,刘玉的反追踪能力超强,一旦她了无心愿,恐怕‘人皮拼图’这桩案子彻底成了悬案……”
眼前一亮,我惊异的道:“你的意思是说…拿关薄云作为诱饵?钓刘玉现身?”
“没错,错过了这次机会,D。I。E这么多天的奔波,徒劳无功。恐怕在有些人的大肆渲染之下,咱们将成为警界的笑柄。”裴奚贞指尖的胡须越拧越多,只听“啪”的断裂声,他忍痛将之连根拔起,狠狠地拍打了车门一掌,“这一战,关乎荣辱!”
“人皮拼图”的确是我从警以来遇到最为棘手的凶案,几乎让D。I。E束手无策,此前的几件案子,如“蔬菜狂魔”、“人体炸弹”、“变装盛宴”等,虽然凶险程度超越了人皮拼图,但论起侦破所耗费的精力和时间,远非后者能比。
“豁出去了,赌一把!”我信誓旦旦的表态。
蒋天赐重新发动了越野车,憨笑道:“加油。”他打着方向盘调了头,极速奔赴城东看守所。二十分钟后,值班的狱警一脸惊讶的望着再度出现的我们,他对于裴奚贞抽风的决定实在感觉无奈,道:“请出示信物。”
裴奚贞将金属拐杖一递,我配合的掏出了古白玉藏刀,前往牢房提关薄云的时候,老家伙随遇而安,正在睡觉呢!我心想他真是没心没肺,发生了这事,牢狱之灾免不了,竟然还能安然的睡着……绝尘而去,留下门口的狱警面面相觑。
路上,关薄云彻底懵了,忐忑不安的道:“你们这是……该不会立即执行死刑吧……我所犯得错虽然令人感到可恨,但不至于……”他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没谁嫌命活得长,他百感交集的沉默不语。
“现在有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裴奚贞先是抛出了糖衣炮弹。
“此话当真?”关薄云一愣,他难以置信的道:“我读书多,你们可骗不了我。”
妈的,人老了必成精!我翻了个白眼道:“你又不是美女,骗你又没有好处。打个比方,假如现在你判十年,配合我们计划,将会减刑六年,大概就是这比例,以上数据仅供参考,具体得看法官的。”
关薄云眼皮抖了抖,犹豫不决的道:“意思是减少五分之三?容我考虑考虑。”
“限你五分钟的决定时间。”裴奚贞没精力陪他耗,深更半夜的,睡眠不足的我们早已疲倦得不行,他话锋一转,道:“五分钟之后,你若是选择放弃机会,我立即送你去城西看守所。呵呵,不怕告诉你,十二劫神有个成员,被我们关押在城西看守所,结果仍然难逃被纹身割皮的下场。”
关薄云雾水朦胧的道:“我又不是十二劫神的成员,害怕啥?”
“刘玉,也就是刘向东的女儿,她在给厉明宇纹身割皮之后,潜逃时经过你先前负责的溧阳路交行支行,凝望了好久呢。”裴奚贞拿后脑勺对着关薄云,他似笑非笑的道:“她的意图很明显,你懂的。千万不要忘了,当初是谁压住她母亲的死讯,连死都那般憋屈!”
“盯上了我?”
关薄云嘴巴张的老大,几乎能塞下一个鸭蛋。
裴奚贞没理他,继续自顾自的说道:“何况刘玉的反追踪能力很强,作案手段层出不穷。十二劫神均被纹身割皮,但死亡的方式却南辕北辙,没有哪两个人死法相同的。”
“姜子牙,四肢与头颅被盯在地上,死!陈家乐,被注射了妇科麻醉剂,丢入紫川河,死!”
“花小错,被电锯屠戮肢体,死!卞平,关在看守所够安全了吧?吸了一根毒烟,死!”
“乐七然,爱说梦话,刘玉为了套出其余十二劫神成员的下落,与之结婚,潜伏十年,将其绑在床上,逍遥快活了最后一次,使用几层湿纸致使他窒息而死!”
“毕云遥,移民日本,成为当地小红的AV男优,结果刘玉一张机票杀了过去,扮演临时的女优,结局可想而知,在商场的厕所,毕云遥,死!”
“杨作为,瑟瑟的寒风中,尸体挂在狭窄的巷子中,脖子套了根绳子,死!验尸时,脑浆都溅射迸飞!”
“钱宿兴,黑白两道通吃,省城手眼通天,刘玉与肉犬养殖场的落魄老板合谋,在几十条病狗身上绑了炸弹,爆掉了钱家的豪宅,逼得钱宿兴浮出水面。第二天!钱宿兴下半身裸死于花园!”
“厉明宇,双臂被儿子斩断抛入河中,深居简出,况且姓氏与刘玉掌握的资料大有出入,结果怎样,刘玉当着他儿子的面,使用盘子的碎片,纹身割皮!”裴奚贞的话语犹如落星连珠,滚滚而出,像一个个炸弹轰击在关薄云的心头:“五分钟时间将到,最后,我很期待,关薄云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