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祈宁抬眼,就看见唐尧着急冲了进来,对着方才与她说话的那位长公主说道:“娘亲!”
程祈宁闻言愣住:不是寿春长公主,而是福宁长公主?
好年轻……
不过眼瞧着唐尧大步走到了福宁长公主的身边,程祈宁的目光在眼前二人身上划过,很快便找到了两人眉目间的相似之处。
唐尧的五官同福宁长公主有五分相似,两人的气质都称得上绝佳,不同的是一个丰神朗俊佳公子,另一个是端庄大气贵妇人,只神态间的贵气与高傲如出一辙。
福宁长公主将近四十,看起来却这般年轻,那想来唐尧日后许是也老得很慢的吧,程祈宁胡思乱想着。
唐尧几步到了长公主面前,衣袂因步子很大而轻轻扬起。
今日,他安排在自己娘亲的人到东宁侯府给他报信,说久未出府的长公主突然出门要到锦丝坊来,思及程祈宁今日也同赵氏出门采购布匹,唐尧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对,赶紧备马赶到了锦丝坊。
没想到当真看见了自己的娘亲在为难程祈宁。
要命,真要命!
前世他对程祈宁的心思瞒过了许多人,却没瞒过福宁长公主。
他是个不孝子,在母亲辞世之前、辞世之后都未如她所愿娶妻生子,这件事是福宁长公主的心病。
许是因为母亲对自己儿子的袒护,福宁长公主在知道了他是为了程祈宁才无娶妻生子之意后,勃然大怒,怒火却是冲着程祈宁的……
前世程祈宁既已入宫,算辈分是他的皇婶婶,他却对她有些那种想法,于礼不伦!
福宁长公主将事情的过错全部归咎到了程祈宁的身上,火爆性子的她几度到宫里去找程祈宁的麻烦,所幸几次都被他派人拦住。
可是唐尧不确定自己是否有没拦住的时候,也不确定母亲是否在暗处给程祈宁下过绊子。
不管他娘亲有没有真的找过程祈宁的麻烦,在唐尧心里,这件事就是让程祈宁受了委屈。
她没有任何过错,唯一的错只是被他喜欢上了……
他只怨那时候的自己没藏好自己的心思,只是今生,他不怕自己的心思被福宁长公主发现。
唐尧挡在了福宁长公主与程祈宁中间,皱着眉头看着程祈宁,深邃的眼中透露着关切:“念念,你可有事?”
话音一落,程祈宁摇了摇头,抬眼看着唐尧,正好瞧见长公主倒过来手中的团扇,用那玉制扇柄敲了下唐尧的脑袋:“本宫教你的礼数呢!竟敢直呼人家姑娘的闺名,好不轻浮!”
长公主向来疼爱自己的独子,自然不会下狠手,用的力道极轻极轻,只是空有声势。
倒是唐尧立刻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哎呦哎呦”叫唤开了,一边凑到了程祈宁身边:“脑袋疼。”
长公主简直气结,她还是头一次看见独子这般软弱的样子。
唐尧自小性子桀骜不驯,又在惹人生气这件事上天赋异禀,没少挨过揍,那些时候,可没见他有现在这般软弱。
不知道的还得以为她对自个儿的独子下手有多狠!
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儿子,长公主又伸手用扇柄敲了他几下:“日后你给本宫规规矩矩称呼人家一声‘程姑娘’,正经人家的姑娘,被你一口一个小字叫唤着,身份都低了去。”
“怎么会?”唐尧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念念和我的关系又不一样。”
长公主眼尖地瞧见了唐尧耳后的一点薄红,心里微微有些惊讶,她还从来没见过唐尧这种害羞的模样!
长公主又仔细看了眼自己的儿子,他现在站着的位置、架势都像是在维护程祈宁一般,忽然弯唇笑了,嫣红的唇瓣轻启,语气里带上了几分难以被人觉察的喜悦:“你倒是同本宫说说,是怎么个不一样?”
程祈宁听着他们的对话,皱了皱眉。
细想相识以来唐尧的态度,对她确实的同对待旁人不一样的。
言语轻浮,举止也不端庄。
唐尧靠到长公主身边轻声说了句什么,长公主忽然再度用团扇遮着脸大笑,笑声停歇之后收起团扇,把玩着玉制扇柄下的流苏坠子,目光在程祈宁的身上流连了几次:“本宫还想着你那时候年纪小不记事,谁成想你倒是记得,确实是有这么件事。”
楼梯上忽然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是赵氏从小丫鬟那里得了信,急急忙忙从楼上下来了。
长公主遥遥看了赵氏一眼,赵氏被驱逐出京又在桐城那种小地方待了十年有余,看起来倒是毫无怨气,精致如画的眉目间一派柔和,仍旧美貌如同往昔。
长公主弯唇笑了,主动迎上前:“初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