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眼赵氏,又问:“二爷现在可是在府中?”
赵氏点头:“这个时辰,约莫着他正在书房那边,怎着?世子想要找我家老爷?”
唐尧点了点头:“晚辈想要找程二爷商量些事情。”
韶京当中有关程子颐和程祈宁的那些流言,他前世的时候不是没听过,可惜前世那时候他当真只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也没有什么可用的人手,想查这件事却是无从查起,到最后也不知道散布谣言的幕后主使是谁。
这个流言,再加上那时候程祈宁在苏老太太的六十寿宴上出的那件事,被有心人刻意渲染,彻底抹黑了程祈宁的名声,才会导致程祈宁入宫当日,被人污蔑,被人把大楚皇帝的死归咎在了她的身上。
这件事一直被唐尧记挂在心上,他查了很久,后来在程祈宁死后,他终于找到了点头绪,可是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所以现在的他才从程子颐的口中知道一些事情。
赵氏听完了唐尧的话,赶紧叫来了一个小厮,将唐尧带到了程子颐的书房去了。
程子颐的书房很是宽敞,三面墙壁上都挂着巨大的画幅,博古架上更是堆满了画轴,而程子颐正坐在红木螺钿细的方桌后面,拿着一把比小指还要细小的刻刀,面前堆满了桃核。
唐尧上前行礼:“晚辈见过二爷。”
程子颐放下了手中刻刀,示意唐尧坐下:“世子前来找我,不知是有何事?”
唐尧却是视线从桌上的那些桃核与一幅巴掌大的画上划过,见那画上画着一只憨态可掬的小老虎,唐尧笑问:“晚辈可否问一句,您这莫不是在给女儿做些生辰礼物?”
他与程祈宁都属虎。
程子颐淡淡挑眉:“竟是让世子给看出来了,的确是在为小女准备生辰礼物,离她的生日也没几个月了。”
“还有三个月零两天。”唐尧笑笑,又挠挠头,像是在解释自己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她比我小了十二天,那时候我俩的抓阄宴还是一块儿办的呢。”
“这倒是没错。”程子颐温和笑着看着面前的少年,离开韶京的时候,唐尧与自己的女儿都还是半大不大的两只小团子,到了现在倒都长大了,倒是韶光易逝,“世子来这找我有何事,便直接说了吧。”
唐尧眉间温柔的笑意收敛了去,面容多了分冷肃,忽然再度站起身来,抱拳拱手:“还望二爷能够先原谅晚辈的冒昧。”
见向来自在随性的小少年现在这般郑重,程子颐面上温和的笑也收了起来,他站起身:“但说无妨。”
……
屋子外头,程祈宁正蹲在窗棂下听着呢,身边的春秀突然开始嘀嘀咕咕:“姑娘,我们这样不好吧?”
程祈宁睨了她一眼,顺便挪了挪脚松散了松散因为蹲着而有些泛僵的身子:“我藏在自家的窗户下面,哪有什么不好的?”
一边将耳朵又往窗边贴近了些,小声训斥春秀道:“你先莫要说话,我都听不见里面的声音了。”
春秀紧接着噤了声。
程祈宁继续贴着窗户偷听着里面的话,方才在垂花门同唐尧别过,她见唐尧脸上的神情太过沉重,觉得这和唐尧平日里的恣意与轻松实在不相称,唐尧又说要来找她爹爹,心中实在好奇,便到了此处偷偷听上一句两句。
听着听着更觉得有些不对劲,唐尧似乎在说什么……皇后娘娘?
“姑娘……”春秀又开始叫她了,程祈宁摆摆手,“先莫要说话,等我听完了再说。”
“念念。”唐尧哭笑不得得看着蹲在窗下,愈发显得小小一团的程祈宁。
程祈宁被这道熟悉的声音吓了一跳,飞快站起身来。
她的脑袋上方是打开的槅扇,眼看着脑袋要往槅扇上碰去,唐尧飞快地伸出手来护住了她的脑袋。
虽说有唐尧的手给挡着,但是程祈宁还是感觉到了痛。
春秀在一旁看着着急,赶紧上前将自家姑娘拉了出来。
程祈宁揉着脑袋,看着负手站在她面前的唐尧:“我……”
唐尧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略有些调侃的意味:“念念若是想听,直接来问我,我又不会瞒着你什么,非要在窗下偷听,蹲着累不累?”
程祈宁的小脸儿上浮上了羞愧的红晕,若不是知道里面的唐尧,她也不会来偷听。
自打被唐尧表白之后,她总觉得自己在面对唐尧的时候怪怪的,自在不起来,和别人提起唐尧的时候也觉得心里头乱糟糟的,若是今日和她爹爹谈话的是旁人,那她自然不会来偷听,只会在那人走后,直接去问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