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好看。”她说。
谭佑想不通自己一个黑蛋有什么好看的,她跳下了台阶:“你的才好看。”
幸嘉心跟上她的步伐:“真的,你的好看。”
“我哪里好看了啦?”
“颜色深邃。”幸嘉心顿了顿,“质感光滑又坚韧。”
谭佑哈哈哈地笑出了声:“博士就是会夸人。”
她们相处愉悦,单是就这个莫名其妙起来的话题就谈了一路。
幸嘉心觉得这根本不是冬天的九院,这是春天,桃花都开了的春天。
但从食堂到仓库的路实在太短暂了,谭佑利落地跳上了车,关门的姿势就跟下雪似的。
她朝幸嘉心招了招手,就关上了车窗,桃花随着货车的远离也枯败下来,幸嘉心真是沮丧。
她又要开始热切地期盼着下一次的相见,可还没等她跑去南边问够一个星期的“今天出不出废料”,一个惊天霹雳砸到了她头上。
学校放寒假了,导师要回家了,实验楼的门关了起来,幸嘉心不能留在九院了。
她心里慌张了整整一天,和兴高采烈准备回家的其他学子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以至于她在楼门口转悠想办法的时候,一偏头看见了门卫,张口就问:“院里需要寒假看门和打扫卫生的吗?”
当然不需要,不是谁都可以随便进九院的,就算需要,也不可能找她一个博士生。
幸嘉心魂不守舍地回了家,栽倒在沙发上,努力地想还有什么办法。
她环视着这个屋子,灵光一闪,抓起手机就给谭佑发了条消息:你接搬家的活吗?
周三,仓管说第一批废料明天要出,汪曾祺同志很开心。
出了仓库,她走到小花园里给谭佑打了电话,这次接通得有点慢,汪曾祺同志心急如焚。
直到电话都快自动挂断了,才被人接起来。
“喂?”声音迷迷糊糊的,有些哑。
汪曾祺同志清了下嗓子,压低了声音道:“我是汪曾祺。”
那边便迷迷糊糊地笑起来,咯咯咯,咯咯咯,笑了好一会儿。
幸嘉心便也不着急,就在电话这边听着她笑,心里跟开了朵花似的。
谭佑大概是笑醒的,再开口的时候,声音清晰了很多:“怎么?大文学家。”
“明天要拉货了。”幸嘉心道,“你不是让我提前通知你吗?”
“对,不然我可能排不过时间。”那边一阵窸窣的声音,“大概几点?”
“上班时间都可以。”幸嘉心说完,又极其心机地加了一句,“当然,早上来更好。”
早上来,是她的妆容最完美的时候,如果赶上晨光,一定会显得很温柔。
“好。”谭佑答应下来,“八点半。”
幸嘉心真是喜欢她办事这利索劲:“到了给我电话。”
这天下班,幸嘉心再一次急匆匆地回了家。
张明的明信片还是没送出去,群里关于“女神一定是谈恋爱了”的猜测也愈演愈烈。
当天晚上幸嘉心翻出了她所有的衣服,一件件地试,几番纠结后终于选定了一套。
接下来是试妆容,既不能太浓惹人注意,也不能太淡让人无感,一定要有闪亮的大眼睛,扑闪扑闪,不用说话,就能暗送秋波。
擦了又试,试了又擦,难得地自拍了好几张照片,放远了看,拉近了看,一直折腾到大半夜。
她没有朋友,也不喜欢社交软件,能够给出参考意见的只有自己。当然,所有的喜悦和忐忑也全都属于自己。
第二天,闹钟一响,她便翻身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