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呢?”谭佑把东西递了过去。
“哇,闻着香。”谭琦接过来去套进饭盒里。
谭佑没有问他之前吃了什么,反正大小伙子的,一天吃几顿都没有问题。她自己折腾了两趟,挺饿的,开了双一次性筷子,两人沉默无言地吃了一会。
“我包里有饼。”谭琦突然站起身,“妈烙的,非得让我带,我说现在什么买不到啊,你吃吗?”
“吃。”谭佑道,“还真买不到,橘城想买个不加糖的饼很难。”
“南方嘛。”谭琦取出袋子,裹了好几层,“南方姑娘皮肤真好,白嫩地能掐出水来。”
谭佑接过饼,还是很酥软的,应该是谭琦坐车之前刚烙的。
她咬了一口,根植在血液里的熟悉味道,让人有些难过。
谭佑突然想起之前给幸嘉心做的那顿饭,幸嘉心说她很久没吃这种味道的饭了。
这种味道……
谭佑垂下了眼:“妈腰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呗,你买的那个药,她有吃。”谭琦坐到床边上开始叨叨,“她那病就是气的,离了汉北准好。上个礼拜我回去,墙上又被人喷了一层,窗户都糊了,我艹他妈的,我就不知道那群鬼孙子怎么喷的,还要搞个蜘蛛人吗!”
谭琦长长吐出一口气,跳到地上蹦了蹦,凑到了谭佑跟前:“谭佑我给你说,我觉得那傻逼最近得回来一趟了,我能估摸着他什么时候没钱你信吗?”
“滚。”谭佑说,“我不想听。”
谭琦一下子激动起来:“你不想听就没了是吗!你就知道躲!躲这么远有用吗!你是没了那个爸还是没了那个妈,是赌债少还了一分钱了吗!”
谭佑的筷子“啪”地摔到了桌上:“你还让不让我吃饭了?”
谭琦根本不管她,他非得把所有粉饰的太平给搅乱了,和成稀泥,他非得让你知道你就在这泥里,跑多远都跑不出去。
“谭佑我是在替你打抱不平!”谭琦的眼睛一下子红起来,“别人家姑娘二十七八岁找个有房有车的就嫁了,你呢,你过的这是什么日子!你谈过恋爱吗!你敢喜欢别人吗!你想过自己未来会和谁一过日子吗!还是就他妈这么……”
谭琦指着谭佑,手指颤抖:“你看看别的姑娘多漂亮啊,凭什么你就得这个样子啊,凭什么我就得这个样子……”
谭佑起了身,一句话没回他,大跨步出去,狠狠甩上了门。
她匆匆走出旅馆,又匆匆走出那条拆迁街,天色暗下来,等她走到公司门口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门卫室外黄队在抽烟,烟头一明一灭,看见她道:“小谭啊,老张那傻逼开市里越线停车了,他分都扣没了,记你账上啊。”
“为什么记我账上?”谭佑说。
“你今年不还没扣呢么。”
“我没扣是为了让他扣的吗?”谭佑语气很不好。
“吃炸药了?”黄队扔了烟,踩了一脚,“你那分放着也是放着,不给队里用给谁用啊!”
“一分三百块,让他发我微信上。”谭佑越过他,径直进了公司。
身后远远传来一声喊:“哎卧槽,这他妈谁惹了我们小夜叉啊!”
谭佑路过一棵树,一拳砸过去,生疼。
进了宿舍,大妈和阿姨都在,这个点基本都抱着手机在语音或者看电视。
挺吵的,电视里都是些家长里短,语音里也都是些家长里短。
谭佑进去转了一圈,柜子里抽出件厚实的军大衣,提了个小板凳出了宿舍。
车场挺大的,有两个角比较远,还栽着树,大冬天的,不会有傻逼跑这么冷的地方来撒尿。
谭佑走过去把小板凳放在了树下,然后裹着大衣坐在凳子上靠着树,发呆。
南方的冬天,阴冷阴冷的,晚上可能又得下雨。
过了挺久,谭佑不知道脸是冻麻了,还是坐麻了。
差不多了,该回去了。
谭佑抖抖索索地掏出手机看时间,发现有条未读消息。
Dalek:你们公司什么时候放假呀?
这个英文谭佑看着不太顺眼,太硬了,跟那个软了吧唧还撒娇的幸嘉心一点都不匹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