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秦正铭要查,一定是非查出个底朝天不可了。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性,并且可能性极大,他有些烦躁地吸了一口气,心情愈发地沉重。
突然觉得事情棘手起来。
可是现在别说秦正铭了,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恐怕以苏暖的性子,就算正铭拿着支票找她当面对峙,她都可以矢口否认。
车厢里安静的诡异,靳庭风眉头微锁,眼神复杂地看了秦正铭,过了好一会儿才问:
“如果真如你我想的那样,查到之后,你会怎么做?”
秦正铭的目光原本落在车窗外,他慢慢回过头,那一刹那,靳庭风丝毫没有错过他眼底的一丝挣扎,他隐忍着,气息低而沉,忽而勾起嘴角:
“你就这么笃定?”
那一声,惊得靳庭风的心猛地一沉。
认识将近三十年,他还从没见过秦正铭这样挣扎痛苦过。
即便他隐忍得再深,可是近三十年的兄弟,他听得出来。
眉头一蹙再蹙,靳庭风心情无比沉重,说:“即使那样,也不怪你。”
他的话一说完,秦正铭压抑着的情绪一点一点地土崩瓦解,鼻翼翕动,他猛地将头转了回去,背影清冷却让人不寒而栗。
靳庭风看了看他,叹了声气。
这句话,不该他说出口的。
他沉吟了片刻,忽然问道:
“刚刚那个女孩说的话,我都听见了,那间房子真的不再租了吗?”
那时候,他是怎么说秦正铭的。
说他自欺欺人。
车厢里太过安静了,靳庭风都以为他不想开口了。
直到车子穿进隧道,光线骤暗,好像很多东西都可以被隐藏起来,秦正铭才说:
“那房子撑不了多久了,房子是死的,人是活的,这几年,足够了。”
说完这句话,他慢慢地闭上眼睛。
车子出了隧道。
车窗玻璃上贴了反光膜,晨光倾泻而来被过滤掉了好几层,只余下很淡的一层落在他岑薄的唇上。
光线渐渐蔓延开,笼罩在他冷峻的脸上,愈发衬得他轮廓昭彰。
不可一世。
他的喉结微微一动,整个人才慢慢鲜活起来。
禁锢仇恨的枷锁,困住昨日,困住苏暖,何尝不是困住他自己。
够了。
真的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