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一直低着头,并没有胆量去窥视龙颜,皇上问话,她看着魏明珠的膝盖道:“臣妇是明珠的母亲,如果那花是明珠撞的,明珠有错,臣妇教养失责也有错,如果明珠受了冤屈,臣妇理该替明珠向太后娘娘与皇上求个公道。”
魏明珠眼里转动的泪珠再也承受不住后涌上来的泪珠重量,啪嗒掉在了地上。
魏明珠飞快抹了把眼睛,突然将阿秀往旁边一推,仰着下巴冷着眼道:“我不用你求!你根本不是我娘!一人做事一人当,做没做这都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假惺惺当好人!不就是去内廷司,去就去!”
说完,魏明珠转向薛太后,凤眸里射出雏鹰似的犀利:“太后娘娘不是说要送我去内廷司吗,人呢!”
小男孩红着眼睛,却再也不肯落下新的泪。
薛太后非常欣赏他的勇气,朝两个宫人使了个眼色。
“等等。”
惠文帝突然阻拦道。
两个宫人才上前两步,马上又退了回去。
薛太后看向惠文帝。
惠文帝淡笑道:“朕许久没有亲自审案了,今日既然撞上了,那就不必惊动内廷司了,朕就在这里把此案审了了事。”
薛太后笑笑,看他要怎么审。
惠文帝先对阿秀道:“此事与夫人无关,夫人先起来吧。”
阿秀知道惠文帝更偏心魏澜,他肯定不会冤枉魏明珠。
阿秀低头站到了孔圆圆身边,站好了继续看着魏明珠,还没发现魏澜也跟着惠文帝一道过来了,就在外面看着。
惠文帝叫魏明珠、宫女继续跪下,然后又朝被郭三太太挡住的郭六郎道:“人证郭六郎呢?”
郭六郎可没有魏明珠的勇气,一听皇上要审他,郭六郎浑身都在哆嗦,躲在母亲后面哭了起来:“我没看见,我没看见,我什么都不知道!”
郭尚书夫人、郭三太太同时跪下替他求情。
惠文帝不为所动,只让郭六郎跪到魏明珠身边去。
郭六郎哭着鼻子跪了过去。
惠文帝面无表情地审他。
郭六郎一害怕,将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这个人证作废了,惠文帝扫眼丽妃,继续审那宫女:“你说是魏明珠撞了你,那你告诉朕,他撞了你的胳膊还是花盆?”
宫女低着头,假装回忆了片刻,然后斩钉截铁地道:“撞得花盆,当时奴婢抱着花盆往里走,魏少爷好像很生气的样子,气冲冲走过来,直接撞到了花盆上。”
魏明珠骂她:“你胡说!我看见你了,一早避开,没撞到你也没撞到花盆!”
宫女不与他对峙,只是哭。
惠文帝示意魏明珠稍安勿躁,他命小太监再去抱一盆黄牡丹来,等小太监进来的时候,惠文帝吩咐与魏明珠身高相仿的郭六郎:“你去故意撞他的花盆,不用怕,你协助朕审案,朕便原谅你刚刚做伪证的错。”
这时候惠文帝笑一笑,郭六郎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他擦擦鼻子,朝小太监怀中的花盆撞了上去。
花盆落地,也碎了。
惠文帝将魏明珠、郭六郎同时叫到面前,再喊来四岁的太子、安乐公主以及薛四郎:“你们替朕看看,他们两个胸口的衣服上有何不同。”
三个孩子走到两个小男孩面前,睁大眼睛观察一番。
太子指着郭六郎的胸口道:“他这边有些湿,还有黄色的花粉。”
安乐公主刚刚什么都没发现,听了太子哥哥的话,她仔细看看,果然也发现了。
惠文帝抬起头,对众人道:“刚从花房端过来的花,花瓣上还带着水珠,如果魏明珠真的撞到了那盆黄牡丹,他身上肯定会与郭六郎一样留下痕迹,现在他身上没有,说明魏明珠说了实话,是宫女自己笨手笨脚犯了错。”
真相大白,薛太后等女眷还没有说什么,端王先沸腾了,拍手称快:“皇兄明察秋毫,厉害!”
薛太后闻言,狠狠地剜了外面的小儿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