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和钟庭结婚之前,我花高价请一位著名摄影师拍的一套单身纪念照。
黑白调,纯写实,几无遮挡。
属于孤芳自赏系列,我甚至没给钟庭看过,觉得难为情,当然他那会儿也不在意。
如今看来,放大成了一面墙,效果出乎意料的好,我自己都觉得震撼。
谭粤铭从背后抱住我,“在你的私人保险柜里找到的,想不到我媳妇儿是个闷骚,外表正儿八经,私底下还拍这种照片。”
我脸颊滚烫,“是云回撺掇我拍的,摄影师是女的。”我特意强调了一下,“如果是男的,打死我也不拍的。”
他笑了笑,“不用紧张,我又不介意。”说完望着照片,“喜欢吗?我觉得这幅放在这里很合适。你要喜欢别的可以换,那张半卧在沙发上的也不错,还有那张半侧影也……”
“这房子什么时候修的?”不想再继续讨论照片,我打断他。
“这块地买很久了。”他顿了顿,皱眉道,“七风堂那房子我给了于子悦,于氏如今走下坡,听说她把房子转手拿钱填了一部分窟窿,我额外高价收购了于氏的一个子品牌,其实是送钱给他们,和于家的情分算是尽了。但我欠你一套婚房,我得找个地方等你回来,你走之后就开始动工,等了四年,等到了。”
婚房?可笑。我盯着他,“你觉得我会和你结婚吗?”
他笑笑,很自信的样子,“现在不会不代表以后不会。婚我求过了,我不介意多求几次,我还是相信愚公精神有作用的。”
我没说话,靠在窗棂上看外边的景色,近处是花园,稀疏的亮着灯盏,远处是湖,湖上有船,迎视船头的灯光,被它拖动的长长灯影震撼,好美呀。
谭粤铭摸着我的脸,“你想去看他是不是?”
我没说话,这是典型的明知故问。
没有听到回应,他也不生气,相反态度平和,“那就看你今晚怎么表现了。”
听这个意思他是妥协了,我有点怀疑,“你答应放我走?”
他一时没说话,指了指那个袋子,“穿给我看看。”
我站着没动。
他拿过袋子,取出三套“杀器”看了看,笑得十分舒心,“我的喜好你倒是记得清楚,你如此用心,我若不成全你,倒显得我不仗义了。”
我深呼吸了一下,拿了套黑色的准备去浴室,他拉住我,“急什么,讨好我不在这一时半会儿,昨天说好的看电影,现在补上。”
以为是什么增进气氛的小电影,却不想是一部正经的不能再正经的俄罗斯电影,叫《无爱可诉》。
讲的是一对烦腻于彼此争吵不休的夫妇,彼此找了“真爱”想开始新生活,可他们有个12岁的儿子,每天睁眼闭眼看着父母相互争吵谩骂,心理阴影很重,最终离家出走。
夫妻俩一开始并没在意,可随着儿子消失越来越久,他们开始寻找,却没想到竟在停尸间看到儿子。
原来孩子早已绝望自杀,夫妻两这才追悔莫及,崩溃大哭,却为时已晚。
电影最后有这样几句话:对于利益至上且自私冷酷的父母而言,孩子永远都是牺牲品。他们得不到尊重和保护,只能在一次次地在失望中麻木自己,最终酿成悲剧。
事件残酷,我入戏太深,哭得稀里哗啦,谭粤铭却淡淡一笑,“知道作为一个母亲,你是多么不称职了没?”
我拿过一张纸巾,擦了下鼻涕,“我哪有不称职?”
他说得理所当然,“很多地方。作为孩子的启蒙者,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对他的成长起着潜移默化的作用,你看你是怎么对他爸的,动不动就甩脸色,辱骂动手暂且不说,你还经常冷暴力,当我是空气,除了吵架骂人,你和我说过几句好话?”
我继续吸鼻子,擦眼睛。
他继续指责我,“父母关系如此恶劣,你以为孩子真看不出来?孩子虽小,可感知力比谁都强,他完全能看出来你在欺负我,我活得毫无尊严,所以他会在潜意识里同情我,向着我……”
我大吼,“谭粤铭你够了!难怪我说看什么电影,说到底你不也是想利用孩子,让我和你扮什么恩爱夫妻么!”
明白了他的本质目的,心道这人太奸诈了,这种法子都能想出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电影是好电影,警示作用还是显而易见的,看来得找个时间好好跟南星说清楚我和他爸的关系,不能遮遮掩掩,免得孩子总是患得患失,真有什么心理阴影就不好了。
想到这儿,准备给南星打个电话,谭粤铭笑着拿走电话,握着我的手,把它圈在手心,“你说遇到我这么久以来,你给过我一个好脸没?每次你惹我生气,我就会想想过去的你,笑起来多么温柔美丽,现在整天拉着个脸,谁看了会痛快。”
我盯着他,“发生这么多事,你让我怎么发自肺腑的笑。”
他叹口气,“那你说说,在你心里,我是不是一个禽兽?”
几乎毫不犹豫,“是。可能还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