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了客栈!
这话说的霸气威武,但普天之下敢说此话者不多,能做到者更是没有,即便皇室,也是不行。
朱佲如此说话,还算有几分资格,毕竟他将来会继承大统,且自身实力亦是出众。但就算如此也可听出,此乃半句玩笑之语。
而这附和之人,显然是在阿谀奉承,估计他只是听到皇子话语的最后一句,于是便贸然开口。
却殊不知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有多么可笑。夸张些说,在这些庞然势力之间,他那点身世背景,连一羽鸿毛都不如。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侧目,但见西侧拱门处转进一条人影,衣着华贵,上有金线纹绣蛟龙。
熙公主面色便是一喜,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与她狼狈为奸的王子朱诚。
她曾答应过朱诚要好好整治楚寻,况且又有自身颜面牵扯,方才听皇兄话中之意,似是对楚寻并不很憎恨,正愁如何煽风点火,朱诚便如约而至。
要知道,在熙公主眼里,这朱诚无论聪明才智还是辩驳口才,那都属于上层,端的是挑事生非小能手,有他在,想必皇兄今日定然会对楚寻下手。
楚寻自然也知道是谁,从朱诚开口,他便听出其身份,不过在他看来,朱诚这劣货却是蠢得没边儿,竟三番两次主动伸脸求打。
忍不住便是一笑,向朱诚望去。
朱诚怕极了楚寻,但心想今日有皇子坐镇,此子该不敢放肆。于是鼓足胆气怒瞪楚寻一眼,继而又对皇子献媚道:“皇兄勇探星河,这一去就是数年,臣弟敬慕之极,数日前闻得皇兄凯旋,但忧心皇兄事务繁忙,便没敢叨扰。今日公主殿下说您得空,臣弟便立马赶来,别的暂且不提,且让臣弟代表天下百姓,向您深躬致敬。”
嘿,还是挑着时间专门来的!
说着,朱诚便是深深弯腰,那副模样,装的还真挺像心怀万民的良臣忠贞。
朱佲冷嗤一声,不屑之意溢于言表。他虽数年在外,但对朝中动向却了如指掌。辰王心术不正向来为他所不喜,朱诚此人不仅纨绔,更和皇妹颇有蜚语,他怎会瞧得上朱诚。
不再理睬,朱佲又转视楚寻,继续之前话题说道:“刚才说的是其一,这其二,便是与皇妹有关。”
楚寻知道正题来了,也不答话,静待下文。
此时北风渐寒,演武场东角的大槐树落叶纷飞,朱佲随手捏住一片飘叶,又道:“说实话,本宫看得透,人之在世,身份背景不过虚妄,只有亲情友情方为根本,就如这树叶飘落,那便是槐树无有御抗秋寒的能力,根本不固,自然凋零。”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直视楚寻,道:“但本宫自信有能力保护家人,抛开皇室身份势力纠葛不谈,我还是一位哥哥,妹妹被人欺辱,不管是非先后,我总不能坐视不理。”
“的确,对错与至亲,择其后者,这是人之常情。”楚寻平静回答,就事论事,他不会因朱佲要替朱熙出手而对此人产生负面看法。
“哼,你这般说,无非是想提醒皇子殿下,对事要公正为先。”朱诚果然不负熙公主重望,开始挑拨起来。
闻言,朱佲和楚寻尽皆侧目扫去,异口同声:“这没你说话的份!”
哑口无言……
朱诚很是“无辜”的眨了眨眼,又转视熙公主,眉毛跳动,似在求援。
“皇兄,小妹当日被他以‘脏’字污蔑,折损了皇室威仪,事后甚至一度想要一死以示清白,多亏了朱诚多番劝慰,否则你此次回来,哪里还见得着妹妹。”熙公主说着便啜泣起来,演技着实高超。
“可不就是,此獠险些害死公主殿下,乃是有违纲常,犯上作乱,为天下所不容,当枭首示众才是。”朱诚煽风点火,一副正义凛然。
朱佲冷笑一声,自己的妹妹什么样他岂能没数。不可否认,在和楚寻的明争暗斗中,妹妹算是吃亏一方,但对错自在人心,朱佲之所要向楚寻发难,无非仅因溺爱而已。
可,你朱诚想借此机会鼓风作浪,莫不是把本宫当成傻子!
“如此说来,你对此人是深恶痛绝了?”朱佲以手探上朱诚肩膀,压根不给说话的机会,便又道:“既如此,那本宫就给你个表现的机会。今日,他便交给你处置,如能将其正法,算你大功一件。”
听得此言,朱诚脸色刷一下惨白。处心积虑想要借皇子之手算计楚寻,到头来反而把自己给折腾就进去,这什么道理呀!
环目四顾,护卫不少,但全都是龙游殿禁卫,他调不动。再看楚寻,当日在王府此子便暴打过自己,眼下两三个月过去,修为肯定再进一步……
“那个……皇兄呀,你看看是不是……”
“怎么,难道你不想为皇室出力,或者刚才所说只是献媚之言?”朱佲冷哼施压。
熙公主一看这情形,心急火燎,赶紧挽住皇子胳膊,撒娇道:“哥,如你所说,这是咱们的家事,只有你亲自出手,才能解小妹被辱之恨。”
“不急,此事为兄肯定不会坐视不理,但朱诚既然如此有心,本宫自当不辜负他的一片心意。”
说完,朱佲拉着熙公主退后几步,意思已很明显——废话少说,动手吧。
乌泱泱的北风卷动地上落叶,飘零而起,朱诚觑了一眼楚寻,心情比这凋零无依的落叶还要悲哀。
“妈的,今日须得豁出去了,否则不但讨不得熙公主欢心,还要在皇子面前丢人现眼!”
朱诚一咬牙,喝道:“兀的个逆触皇室的孽民,小王今天便要将你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