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人燃烧的很快,迅速的变成了一堆灰烬。我们两个人就这么看着,终于在燃烧殆尽的时候,父亲道:“小凡,给你妈磕个头。”
我跪了下来,庄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小凡,别怪你妈,她比任何人都要关心你。”父亲在我耳边轻声的道。
忍了一晚上的泪水,在父亲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瞬间决堤,我林小凡不是铁石心肠,更不是对母亲没有感情,是因为我到现在都分不清楚,刚才烧掉的,到底是一个纸人还是我老娘!
一切做完,我们爷俩就在原地坐着,看着天上的点点繁星,之前的一切如果说算是一个噩梦的话,那现在梦醒了,一切似乎都要结束了,我却是如此的怅然若失,总感觉,回到家,在父亲的房间里还会有一个安静貌美的老娘在坐着。
一个人安静的待在你的身边,你不在意。
当她真的走了的时候,却又是如此的不安,感觉生命中,缺少了什么。
“二十多年前,我那时候还年轻,当时的年轻人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我跟你在没出林家庄之前是一个想法,就是总想着走出大山去闯一闯,你爷爷当时因为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国还是共,被批斗的很厉害,也没空管我,更不想连累我,就让我出去了。”
“那时候跟现在不一样,文革时候,是乱,但是也绝对没有真的闹的那么人心惶惶的地步,但是那时候的穷是真的,而且是相当的穷,现在的年轻人,出门儿了可以打工,卖力气,可是那时候,想要找个吃饭的活计都难。抓资产阶级的尾巴,哪里有商店工厂?我又要面子,不肯参加逃荒的队伍去要饭吃,总感觉有手有脚的大老爷们儿,跑去乞讨不是个意思。”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我进了一个戏班儿,跟着一个老头学的拉二胡,我也不说什么看到老头拉二胡的姿势和感觉就爱上了二胡这样的废话,当时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填饱肚子。”
“当时的戏班儿还是个小戏班儿,而且也举步维艰,如果有人真要找茬儿的话,甚至这个可以划分在四旧之内,旧文化,旧思想,旧风俗,旧习惯,所以当时戏班儿根本不是收费的,跑的地方也是农村演出,不收钱,只收老乡点干粮,填饱肚子就行。”
“我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你老娘,你应该看的出来,她是个大家闺秀,这不错,她祖上往上面查,甚至做过河南的道台,在以前家道也颇为殷实,就是因为这个,当时才被批斗的特别惨,你姥爷,跟你老娘的爹,在当时都受不了折磨自杀。”
“第一次见你老娘,是在戏班儿演出完,当时没地儿住,都是用柴火搭棚,凑合一晚,我就在晚上尿急的时候,看到了你老娘,浑身脏兮兮的一个人躲在树后面偷看我。我吓的一个哆嗦提起了裤子。上前抓住了要逃跑的她。”
“那一晚上,戏班儿连夜跑了,就是因为可怜她,当时因为家庭成分不好被批斗的很惨的她,又因为她的长相,被生产队的队长给祸害了。”
“我们救了她。”
“河南别的戏班子都是唱的豫剧,我们之前也唱这个,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剧中,黄梅戏,二人转,京剧,越调什么的,你母亲在加入了我们以后,她竟然把我们戏班子给唱活了。因为之前她家庭的原因,她是一个千金大小姐,喜欢过京剧,会唱几段,人又长的俊俏唱腔又甜,每次演出就冲她的面子,我们总能出收点粮食回来。”
“当时除了是我把她捡回来的之外,没有什么缠绵反侧的事儿,我在剧团里,只是学拉的二胡,上不了台面,只能算个打杂的,而她,一下子成了头牌一样的,而当时她喜欢的人也不是我,而是剧团里的另外一个小生。那小伙子面色白净,长的很好,用你们的话说,就是非常的帅气,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一直默默喜欢她的我。”
“我们虽然一直极力的想躲着发现她的那个村子,可是剧团能走多远?后来在一个地方演出的时候,碰到了当时糟蹋她的那个生产队队长。他当着大家的面羞辱她,骂她就是一个封建的毒瘤,暗娼,抽她的耳光。”
“那天晚上我恰巧生病了不在,就在大棚里睡大觉,这是事实,而不是为我自己开脱,等我发现的时候,她就吊死在戏台上,死了都没闭眼。”
“我听人说,那晚上她被那个生产队队长在戏台子后面给糟蹋了,她喜欢的那个白净小伙子一句话都没说。”
“她死的时候都没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