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这话刚问出,沈立君和了了均掩面哭泣起来。了了好歹还有孙情郎安慰着,对比之下,无人理睬的沈立君越发显得可怜。
哭了好半响,最终还是有人安慰的了了开了口:“我们半路上……半路上……”话说到半路,又是一阵悲泣。顾秋澜不耐地敲着茶桌,虽然她对美人一向都极有耐心,可也熬不住这二人哭个不止。
门外小厮突然一阵阵的通报,原来是早上去了衙门的裴义听到消息后立刻赶了回来。沈立君和张了了一愣,显然没有想到还会有人来。
尤其是沈立君,听到还有一个外男要进来的时候,小脸吓的煞白。裴义刚踏进屋子,就听到一声惊呼绝望的声音:“慕川哥哥,你若是回京城,请告诉我爹娘,女儿不孝不能伺候他们了!”
“沈姑娘!”
屋内众人一阵惊呼,裴义大步跑进,只见沈立君一头撞向屋内红柱!
“这是怎么……”裴义喊道一半,整个人顿时呆住。
沈立君的衣服领子牢牢被巧云单手拉住,整个人保持着飞奔撞柱子的姿势,可能因为跑得太过用力,导致脖子被勒的通红。巧云手腕微抖,沈立君回旋般转了过来。不待她回过神,整个人又被巧云按在椅子里。
见着沈立君无事,众人松了一口气。虚惊一场,裴义也顾不得许多,直接走进:“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救了她一命。”依旧是那波澜不惊的语气,巧云单手按住沈立君的肩膀,防止她又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建造七级浮屠需要三千两黄金,沈府欠我三千两黄金。”
“你——”裴义被噎着一句话也说不来,不过好在他有个侄女是这个女人的克星,顿时冲着那边吼道:“秋澜,这是怎么一回事!”
顾秋澜万般无奈地摆摆手,这关她屁事啊!从头大尾她就说了一句话!“我想,沈姑娘和了了姑娘一路波折来到登州,受了不少惊吓。到底是姑娘家,这里坐着的又多是外男,不如让侄女儿领着她们去后院稍作歇息。”
裴义点点头:“就照你说的办。”
顾秋澜朝着巧云点点头,张了了倒是很乖觉地跟着一起走,沈立君倒像是被巧云直接强迫着拖走一样。频频朝着身后的秦慕川回望,仿佛顾秋澜是吃人的老虎。
秦慕川虽不知她们到底遭遇了什么,不过沈立君好歹也是高门之女,当初在京城中哪里又见过她如此模样,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颇为同情。
不知何时孙若思走到身边,语气有些低沉:“方才了了对我说,她们在路上遇到了山匪。”
“什么?”秦慕川有些吃惊,可想到那二人狼狈的模样,似乎也是合情合理的。
“沈大小姐带着的家丁拼死护着她们,这才逃了出来。”孙若思说着,似乎也想到了当时的惨状,“登州城外山匪肆掠,了了要去燕州,在登州城外的农庄里借宿,正巧遇到了前去燕州省亲的沈大小姐。两个人走了一天一夜,才捡了一条命回登州。”
“登州城外农庄的事,我们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秦慕川刚一问,乐山立刻道:“今早毕大人说是有事要找少爷,待少爷起身后边去西营那边,不知道是不是……”
“你怎么不早说!”秦慕川顿时急了,哪里想到他刚起来就去给孙若思赔礼道歉,正准备出门的时候,就听到沈立君这事儿了。
乐山瘪了瘪嘴,赶紧追着秦慕川一路往西营而去。
后院里,了了也将前因后果与顾秋澜说了,沈立君垂着头依旧不发一言。顾秋澜略略蹙眉,若了了说的都是真的,事情远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登州如此戒备,那些歹人竟然还敢袭击城郊的农庄。等等……歹人的目标难道不是登州城内的粮食么?
此时已快初冬,田上的粮食早已收割。那群歹人进不了登州城,可又面临着自己粮食断绝的危险,所以便冒险肆掠农庄。当初朝廷与北廷交战,燕州周围的山匪为了过冬,也经常这么做。为此,每年冬天燕州都会派士兵护送城郊的农户们带着粮食进入登州城,不给那些山匪一丝机会。如今已经很久不打仗了,而且登州在燕州的后方,自然也不会如此戒备,反而给了那些歹人可乘之机!
而这是不是也意味着,现在是追击那些匪徒的最好机会?
趁他病,要他命!
顾秋澜脑中转得飞快,就连了了唤了她几声,都没主意。
沈立君忍不住了,愤怒的站起身,指着顾秋澜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是你将我们带到这里,了了姑娘好声好气与你说话,你竟不理人!”
顾秋澜连连赔笑:“沈姑娘稍安勿躁。你们能具体形容一下那些绑了你们的土匪的模样吗?知道他们到底在哪里落脚?”
“呵……”沈立君冷笑,“你这是在审犯人吗?原来堂堂礼部尚书的家教就是如此冷血!”
“这话从何说起?”顾秋澜万分无辜。
了了长长叹了口气:“夫人,沈小姐一路受到太多惊吓,您是不是应先请大夫来瞧瞧。”
顾秋澜虚心的接受了意见,对巧云道:“去请大夫来。”
“有些人自诩大家闺秀,却不过仗势欺人。见着你没势了,身边也没丫鬟仆卫跟着,还不由得她来作威作福。若真有心,早在你我上门时,就该请到后院避嫌。可她却眼睁睁的让我们坐在外厅,任由这府里的丫鬟仆人看着。只怕是不到一个时辰,便会有一些诛心之言流散开来。这世间女子本就艰难,顾姐姐,你虽不喜欢我,可也用不着这般羞辱我吧!”
一番话说得顾秋澜目瞪口呆。她就是按着登州府尹里的规矩请二人在抱夏厅小坐,连一盏茶的功夫都没有,秦慕川他们就急吼吼的跑来了,根本就没有时间详问并作出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