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一过,春节很快也就过去了。
这个冬天,占色过得就像一只蜗牛,一直缩在锦山墅这个壳里,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了。好在,过了正月初一,锦山墅就恢复了热闹,除了四大名捕还有几个逗比女人外,权四爷也有很多时间陪着她,时间快乐得如同流水。
幸福!很幸福!
不仅她幸福,她觉得身边儿的每一个人,似乎都很幸福。
正月初八,在法定节假日结束,各行各业都恢复了正常上班之后,她得到了一个消息。
已经在看守所里羁押了几个月的杜晓仁杀害孙成昊一案,正式开庭审理了。一审判决她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死刑。孙成昊的家属大呼痛快,可杜晓仁却不服判决,在法律援助所的帮助下,提起了上诉。
在家里考虑了很久,占色还是决定去看看她。
两个人朋友一场,走到了如今的地步,且她现在过得这么好,对杜晓仁哪怕再大的怨恨也都过去了。尤其,在这样一个冬天的季节里,她特别能够感受到一个没有朋友没有家人关心的人,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是个人,都需要温暖的。
说是去看她,可这个案子是死刑案件,探视没有那么容易。
一直等到过了元宵节,才在权少皇的帮助下得以成行。正月十六的那一天,她约好了孙青,带了一些看望的东西,两个人开车去了京都市第一看守所。
在等待二审开庭的时间里,杜晓仁还关押在这里。
来这里之前,权四爷已经跟有关方面打过招呼了,所以这边儿还是给足了面子,没有费多大的周折,狱警客气地安排她在探视室坐着,很快就提了杜晓仁过来。
“占色……你来了……”
一道颤歪歪的声音,沙哑得都不像杜晓仁那个人了。
占色猛地抬起头,望向探视室的门口,微微一惊。
这个杜晓仁,已经再不是以前的杜晓仁了。
剪短了的头发,齐在了耳根处。双脚上锁着的脚镣让她每走一步都是金属碰触的“嘶啦嘶拉”声音,双只手腕上的手铐寒光闪闪,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削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了。
难受得喉咙哽了一下,她缓了缓语气。
“晓仁,你还好吗?”
古怪地勾了勾唇角,杜晓仁看着因怀孕而显得身体愈发丰腴美丽的占色,那笑容比哭还要难看几分,“嗬嗬,你看我的样子,像很好吗?”
一句反问,把她噎了一下。占色眉头一蹙,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不过,杜晓仁却一边拖着脚镣坐在了她的对面,隔着一张桌子,自发自地说了。
“你能来这里看我,我很意外。我原本以为,下一次见到你,应该会是我下葬的时候,你如果发了慈悲,会在我的墓碑前面,给我放一束香水百合,恭喜我早死早超生。”
香水百合花是杜晓仁最喜欢的。
她曾经告诉过占色,如果她结婚,才不会用俗气的玫瑰花,一定就用香水百合铺满整个婚房,在香水百合的沁人清香里,与她的新郎倌共赴那**巫山。
想到往事,想到她的现在,占色略略有些伤感,安慰说。
“晓仁,现在还不是终审,也许结果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
“占色,你还真是喜欢装好人。”就着沙哑得不成样子的声音,杜晓仁再次笑了起来,那苍白着脸的表情,僵硬得就不像一个活人,没有半点的生气儿,“如果今天我们换一个角度,坐在这里的是你,而坐在对面的人是我。那么我一定会幸灾乐祸地嘲笑你,才不会像你这样假惺惺的安慰一个要死的人,占色,你说你又何必呢?”
喟叹一声,占色说,“晓仁,要说何必的人该是我。你明明知道我没有那个意思,你明明知道我来看你究竟是什么目的,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语气给我说话?是为了让我更加讨厌你吗?”
两个人认识了好些年,算得上老相识了。
有些话不用多说,有些事不用挑明,彼此都清楚。
定定地看了她几秒,杜晓仁突然苦笑。
“你如果讨厌我,不是才会更加记得我吗?”
“你错了!”占色回视她,目光如染雾,“晓仁,不管我讨厌你,还是喜欢你,你都是杜晓仁。我的高中同学,我曾经的朋友,一个在我生命历程中陪我走过一段的人。这些,我都不会忘掉!”
在她说话的时候,杜晓仁一直在笑,笑着笑着,泪水就流了下来。
“说得真好,真能打动人,不愧是学心理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