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大的事儿,都抵不过事故。
俞亦珍这么突然一发病,家庭战斗就自动熄火儿了。
占色顾不得自己刚扑过来的那一下,脚上钻心的疼痛感,看着俞亦珍灰败的脸,心急如焚地掏出了手机来拨打了120。刚挨了她一耳光的鲁芒也吓得快懵住了,不停替俞亦珍顺着胸口,连带说话的声音里,都带着一抹哭腔。
情形逆转,刚才那茬儿就像跳过去了。就连鲁有德那个锉人,也明显地紧张了起来。
不过,依了他平时的为人与品行,占色非常有理由相信,鲁有德不愿意俞亦珍出了什么事儿,只是不想自己今天得到的一切富贵与荣华都再次归为零。因为,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如果世上没有了俞亦珍,他鲁有德在占色的面前,半毛钱的面子都不值……
占色料得不错。
一开始鲁有德还以为俞亦珍为了阻止两个女儿干仗,故意装出来吓她们的,可这会儿见到她目光涣散,两个瞳孔在急剧的收缩,心里快要吓死了。
她要一蹬脚去了,占色还能管他么?
就算还有鲁芒,可她们两姐妹的感情一向不太好,更何况刚才又彻底闹掰了,他可不想明儿又回依兰去过那穷日子,生活打回原型不说,还得招人笑话。
因此,他孝子般哭诉了起来。
“阿珍啊……阿珍……你可不能有事儿啊……你得撑住了啊……”
看着他的话剧脸,占色更糟心了。
一咬牙,暗骂,人渣!
俞亦珍今年才50多岁,患有原发性高血压十几年了。都知道高血压这个病不能根治,一般来说,从确诊了病情开始,一辈子都得靠吃药来控制血压了。以前家庭条件不好,姓鲁的又好吃酒玩乐,不务正业,又能分出多少钱来给俞亦珍养病?
因此这些年来,她在这上头没少吃苦头。
去年,她再次因高血压引发左心室肥大住院,好在那时候,占色边上学边打工赚了一些钱,已经有了一点儿经济能力,家庭条件才有了好转。
而这一段时间,因为权少皇给她在医院定点治疗,一些控制得很好,没有想到突然又发病了,而且一发病,就这么厉害……
一想到这儿,再看到面色苍白的老妈,占色就后悔不已。
老妈之前来电话的时候,就说她的身体这几天不太好,时不时觉得四肢无力,精神不振,胸口发闷,她知道这些都是高血压患者的典型症状,可她在明知道的情况下,为什么还要和鲁芒去争那点儿长短,惹得老妈病发。
早知如此,由着鲁芒去说不就行了么?这些年都习惯了,骂几句又不少块儿肉……
她越想越自责,眼圈儿就越红,心里也就越内疚。
可人与人不一样,有些人的良心从来没有装在胸膛里。在她为了俞亦珍的病检讨自己的时候,鲁芒和鲁有德对她的恼意却更甚了。这丢在墨缸里染过的父女俩,觉得俞亦珍犯病都是占色给害的,在等待120急救到来的时候,免不了又是对她一阵埋怨。
占色心里恼恨,可看着俞亦珍的情况,不得不死死咬着唇,半声儿都不吭。
而且。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今儿回来前原本打算要问的事情,也只能全部咽下去了。
等老妈好起来,再找机会问吧。
*
120来得很快。
在经过一番紧急救治之后,占色在病房里见到了俞亦珍。
看着病床头的电子血压检测仪,她望向那个挂着听诊器的医生,目光红红地问。
“医生,我妈她情况怎么样?”
医生转过头来,态度十分友好,面色稍稍有些沉重。
“现在血压14090mmhg,心律不齐。经过刚才检查确认,左心衰竭,伴有心房颤动……”
这个医生对俞亦珍的病情很熟悉,之前权少皇正是在这个医院给她联系的这位医生。她看病吃药也都从他的账上走,不需要自己花钱。从她第一次来这儿治疗开始,中间从来没有间断过。
当然,基于她的病情,今天发生这样的情况,医生并不吃惊,接着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