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武帝道:“王诚刚,你来说说你听到的!”
王诚刚就把那几个嬷嬷如何鄙薄秦琴,如何在背后编排秦琴是个没有根基的民间妇人死不足惜之类的话,原原本本的说了,说得活灵活现的。那几个嬷嬷一字排开跪在顺武帝面前,黄豆大的汗珠一滴滴滑落下来,滴得地面湿成一片
等到王诚刚说完了之后,屋子里一片死寂。
顺武帝拖长了声音道:“皇后说得没错,你们几个也是奉命行事,所以这件事怪不得你们。不过,不知道是谁教会了你们,能够胡乱对前朝妄加揣测。还测得不对,谁告诉你们,朝廷上的人为官做宰,是看家世,看背景的?这样说来,朕每三年一次的开榜取士,倒不如直接废掉,直接在各地的簪缨大族里取人了?”
蒙瑜是最先反应过来的,脸色“刷”的变了,伏下身子求饶:“父皇息怒!妇人之见,请勿往心里去!气坏了龙体事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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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武帝一脸平静,完全没有蒙瑜口中说的“气坏龙体”什么事儿,他背着手站起身,道:“我不管是不是什么妇人之见,连几个老奴才都有了这么分明的门户成见,足见平时什么人在怎样教导她们!”
他喃喃道:“朕年轻的时候,也曾边关浴血,也曾灾区赈灾,也曾治水修田……侥幸得了天下,年轻时的经历,历历在目,夜夜入梦,从不敢轻易忘记!却不成想,自己的枕边人,自己的亲儿子,在朕年纪大了的时候,能够说出什么,区区一个百姓出身的官员命妇,怎么可以跟世家大族相斗这种虎狼之词!”
“忘本!忘本!这是最大的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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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许,你们很是为自己身上流淌着的,世家大族的血而自傲?并且因此觉得,在大佛堂上,在如此庄重隆重的场合里,对一个无辜命妇能够直接说杀就杀?!”
“连回避,都不需要回避一下众人?你们是觉得,那些命妇不说话,是真的怕了你们吗?你们就没有丝毫敬畏之心,觉得能够堵住天底下所有人悠悠之口?!还是说,你们认为能够堵住朕一个人的嘴巴蒙住朕一个人的眼睛,那就万事大吉?!”
蒙瑜匍匐在地上,低声道:“父皇息怒,父皇息怒……”
他有点词穷,翻来覆去也就这四个字。
顺武帝越说越恼火,看着地上四个瑟瑟发抖的行刑嬷嬷,又笔直地看向皇后:“皇后,这几个都是在国公府里长大的,一辈子是从国公府到皇宫里。她们想法不对,你不严加管束,反而连同一般的命妇也不放在眼内。如此草菅人命,胡作非为,朕不可容忍。这四个恶毒奴才,你舍不得处置,朕就帮你处置了,你刚才打算怎么对秦琴来着?”
皇后结结巴巴的,不敢说,又不敢不说。支吾了半天,道:“是……是碎雪染红枫……”
搞清楚了什么叫“碎雪染红枫”之后,顺武帝自个都震惊了:“如此酷刑,你们倒是会取雅称!”
老皇帝的三观被自己老婆儿子给刷崩了!
背脊上无人知道的地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打过仗杀过人不假,不过从来都是来干脆的,这种后宫酷刑,听着都犯恶心!顺武帝厌恶道:“也罢,喜欢碎雪不是?喜欢红枫不是?那就原样还给你们。”
几个嬷嬷大骇,纷纷求饶:“饶命啊!皇上!”ωWW。
“皇上饶命啊!老奴知道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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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您……求求……”
她们手底下送走的人命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了,如今死到临头,倒是知错了,一个个痛哭流涕,嚎得比谁都要凄惨。
皇后也是大惊失色,膝行几步,上前去抓住顺武帝龙袍衣角:“皇上,几位嬷嬷从小到大照顾臣妾,臣妾一刻也离不开她们的。她们只是奉命行事,又见识短浅,说错了几句话,罪不至死啊!”
顺武帝开口,口气又刁又蛮:“是吧?只不过见识短浅说错话,那好歹还有个错处。人家秦琴可是什么错都没有,还正儿八经有朕的诰命在身,你也敢杀?”
皇后垂下眼睛,瑟瑟发抖。
不敢回答顺武帝的说话。
那几个嬷嬷哭得瘫软在地上,不知道哪一个被吓尿了,臭味飘得到处都是。顺武帝厌恶地说:“杀人越狠,自己越怂。王诚刚,直接领人上来行刑吧。让皇后娘娘好好欣赏一下什么叫碎雪染红枫!”
皇后拼命摇头,仰脸看着顺武帝,苦苦哀求:“皇上,求求您……不要啊……”
“你想要救她们性命?”
事到如今,皇后知道顺武帝杀性已起,要救几个嬷嬷是不可能了,垂泪道:“皇上,臣妾知道错了。还请看在几位嬷嬷都是老人份上,留她们个痛快全尸……那碎雪染红枫,太痛苦了,几个嬷嬷受不住的啊!”
几个嬷嬷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也不敢求饶了,只是鸡啄米似的拼命点头。
顺武帝眯了眯眼睛,恶狠狠的笑:“哦,你也知道这是酷刑,这酷刑痛苦。那你怎么毫不犹豫地加在了秦琴身上啊?”
“你知不知道,秦琴夫妇,是朕亲自提拔的有用之人,他们夫妻都为我天朝做了大贡献。朕为了犒劳他们夫妇,才特意带了秦琴来避暑山庄?她的丈夫,还在外头为了朝廷枕戈待旦?”
“我们在后面动了他的妻子,就因为你觉得人家没有根基,可以随便欺负?”
“啪”!顺武帝盛怒,打了皇后一耳巴子!!皇后脸都被打歪了,也不敢吱半句声,只敢哀哀痛哭。顺武帝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行,朕就给你个面子!不过记着,这是国公府欠朕的面子!”
皇后道:“皇上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