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萧言现在去留,几乎就可以看成朝中各党争斗成败的试金石。梁师成没通过这个考验,现在声威大减。要是他们最终也对萧言无可奈何的话,这才鼓起的声势,只怕就要马上衰弱下来了。朝中那些观望风色之辈,说不定都有投靠萧言的可能!
宇文虚中含笑摇首,言辞虽然客气,却毫不留情的驳斥了耿南仲的判断:“圣人天性仁厚,用人向来全以始终这自然是不假。奈何幸进之辈,官家一旦信重,就行事肆无忌惮,官家就是意欲保全,最终还是得他们自己断送自己!道希兄且看这些年幸进之辈,如太师,招揽党羽,权倾于朝。随心所欲任用王黼李邦彦等辈,最后反倒給太师一记,连小蔡学士,都反出太师门下。宣和二年,太师众叛亲离,不得不避位而去。王相公与童宣抚,一时气焰薰灼,不亚于太师秉政之时,因其骄狂,遂有伐燕之举。燕地战局,一时在他们主持之下竟然难以收场,最后也不得不黯然出外。朱缅其时号称东南王,权倾江南,地方州县乃至路帅,谁不奔走东南应奉局门下?因贪欲不知其足,最后激起江南方腊菜魔之乱,东南应奉局因而撤销,朱缅也再不复往日声光。。。。。。。。。。。。到萧言此子而言,得用因为应奉官家,全在财计上着眼。只要神武常胜军出外,萧某人也只有加倍在财计上下功夫。眼前所有一切,必然不足遂其所欲。最后总要在其差遣管勾检查两路驻泊禁军经费财计事上来下功夫,到时候就是千夫所指,无疾而死了!一旦他此举动,激起禁军将士鼓噪,就是圣人意欲保全,又岂可得?我辈要做之事,就是预先浸润都门禁军上下,最后出而收拾局势。其时众望所归,西府之上,必然是我辈中人居之。即使是梁隐相,也再无能为操控西府。东府之中,太师已经年老,又能盘踞几时?等到太师去位,东府也可指望。到时候这个大宋,就是众正盈朝,所有积弊,且可慢慢收拾,我辈也算是遂了挽救国事日非之心愿。。。。。。。。。。。。如许道理,道希兄还不明白么?”
在座之人,无一不是宦海沉浮多年。宇文虚中的意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虽然言辞委婉客气,但是矛头却是毫不犹豫的指着当今天子。赵佶喜欢用幸进之辈,而这些幸进之辈为了逢君所欲,只有硬着头皮朝下走。
赵佶需要蔡京打着新党旗号确立其以亲王接位的法统正当性,蔡京就只能在压制旧党,招揽羽翼布列朝纲的道路上一直走下去。直到他的势力都为赵佶所忌惮,数次去位,最近一次,差点就难得翻身。
王黼用事,为了迎合赵佶好大喜功心理,主持了伐燕战事。最后却是那般收场,出外编管去了。
当日朱缅,为了迎合赵佶无穷无尽的奢华用度,将东南搅了一个天翻地覆。最后激起大宋朝未见之方腊之乱,现在也只能蛰伏,只怕是再难翻身了。
赵佶可能的确是对自己信重之臣较为宽厚,但是为了迎合这位欲望太盛的君王。他信重的这些幸进之臣,没一个有好结果的!
萧言为了固宠,也只有走这条老路。他是以财计事得赵佶所用。神武常胜军去后,更要加倍的迎合赵佶所欲。球市子是绝不足够的,只能在检查禁军经费财计事着手了。赵佶见到好处,也必然会給他行事的权力。这禁军经费财计事,是大宋一个不能碰的禁地。多少年来,谁也没能料理下来,一旦动手,不知道要触动多少明的暗的利益团体!到时候激起什么禁军鼓噪变化出来,萧言就没法收场了。
而他们这些人,先与禁军上下浸润好了,谈好价钱。到时候再来收拾局面,就是负众望所归。到时候西府位置,稳稳就已经到手。这还不是吴敏那些时日只能做梁师成的傀儡。而是稳稳大权在手,整练禁军事也脱不出他们的掌心!以此为依托,和蔡京掌握的东府耗上。蔡京岁数如此高大,还能耗上几年?蔡京去后,他们这一党就算是已经稳稳站住脚跟,大权在握,就此全然翻身。将这几十年一直被压制的凄惶局面就完全翻转了过来!
宇文虚中设谋,一环扣着一环。将当今官家心思行事,都算得极准。一下子就将今后几年他们一党行事的宗旨,全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和盘托出。顿时就激起一阵赞叹!
耿南仲在旁,也不得不佩服宇文虚中心思如此通透敏捷。朝中大小事,都能算得如此清楚。但是心里总有些不舒服。近来宇文虚中风头太盛,完全盖过了他。怎么想都是一个不舒服。现在他们这一党正是露出了要得势的苗头,要抢位置,可得趁早。这可惜关系着将来的朝中地位。但是看这眼下,自己是盖不过宇文虚中的风头了。且看将来罢。。。。。。。。。。。。
心下悻悻,言辞间情不自禁的也就带了出来:“萧某人纵然不堪,但是狡诈多智,也人所共知。检查禁军经费财计事明摆着是一个火坑,他难道就一定会朝下跳?”
宇文虚中瞥他一眼,失笑道:“他不跳又能如何?现在神武常胜军出外事已经是警讯,他只有拿出全部本事让官家离不得他。管勾球市子,局限于此。这些手段不要多时就全被人看在眼中了,如此大利在手,正是招祸之道。总有人想取而代之。萧言要固地位,只有拿出更多手段,获得更多财货应奉天家。让官家怎么也离不得他。。。。。。。。。。。。为此所计,这火坑他不跳也得跳了!”
这一番揣摩萧言心思,算是鞭辟入里,就是萧言在侧,也只能点头承认。他要行事,只能依靠用钱砸晕这位官家,还要能不断的生财。有了宠信不可动摇的地步,才可展布将来。
宇文虚中侃侃道来,众人都是赞叹不置。连耿南仲也都再难挑出什么不是来了。只能点头而笑,表示佩服。
宇文虚中神采飞扬,一拍掌道:“既然大家计议如此,就当如此行事。几个要紧处,都要预先有所安排。尽快促成神武常胜军出外事,还一切如旧。与禁军上下浸润以作预先准备,则学生当仁不让。河东还缺一重臣,始终盯着神武常胜军,免得有什么异动。一旦神武常胜军生出什么事情来,为安抚其军计,就越发的不能动萧言。此人却是关键!还有一个就是枢府总得有一人,凡事为萧某人掣肘,牢牢盯着他的举动。不过枢府位置,却是非我辈现在所能议及,一切有待将来罢。。。。。。。。。。。。”
宇文虚中老是老实不客气的分派起如何行事的人事安排了。几个要紧位置,他自领了和禁军上下交接,以应对萧言插手禁军经费财计事。也是为他自己私心所愿,将来能领整练禁军事做准备。这没人和他争得过,纵横本事,宇文虚中在此党当中可称第一。枢府也的确需要个人压制住萧言,在身边給他找麻烦。但是枢府乃执政之位,现在他们也的确没有本事做这个人事安排,只能罢了。河东路帅,却是要紧,是出外盯紧神武常胜军的。神武常胜军要是生出什么事情来,的确是更难动摇萧言位置!
宇文虚中目光已经转向旁边一直郁郁寡欢的吴敏:“讷言兄,河东路帅,可有意乎?”
吴敏一怔。这次随同梁师成行事,最后失败。萧言昂然而入枢密院得副都承旨。虽然他是执政地位,却再也不能安于位了。而且也算是恶了梁师成,还是出汴梁去躲上几年,再做回都门的计较罢。这些时日,都在谋一些离得近又清闲的大军州之位。准备出外安心避嚣。没想到宇文虚中之意,却是要他去就河东路安抚使的位置!
他要得到这个位置也不算太难,做过执政,资序绰绰有余。现在梁师成和他们一党隐为同盟,在朝廷人士安排上,至少在路帅一级还有相当发言权。掌东府的蔡京,现在明显摆出要和萧言和神武常胜军事保持距离的姿态。也不会在这上面横加阻挠。就是天子心意,未必也不是想一个与神武常胜军素有隔阂的人接河东路安抚使的位置。吴敏其人,恰如其分。
说实在的,吴敏现在颇有些心灰意冷。这几年只打算在外休养调理。等心绪恢复了,再回汴梁都门宦海搏杀。可是既然身入官场,又卷入党争当中,也只能身不由己。而且在河东路,自己要是将神武常胜军限制得好了,也是大功一件。将来自己一党当中,也少不了一个要紧地位。他迎着众人目光,苦笑一下:“既然如此,某便勉为其难罢,只要朝廷有旨,吴某绝不推辞。。。。。。。。。。。。都门中事,就拜托诸位了!”
宇文虚中一笑:“讷言兄大才,此去在河东路,定然是中流砥柱。我辈无忧矣!时不我待,我辈当奋发努力,速速行事。这国朝之局,尚有指望能挽回过来!”
在这一刻,宇文虚中的确是意气风发。梁师成败事之后颓唐局面,几乎是为他一手所挽回过来。现在无论是梁师成处,还是自家一党中人,对他都是言听计从。真有如臂使指之效。
他也知道,神武常胜军和环庆军出外,以单薄的环庆军独当燕地河北正面。是一招险棋。女真若然真的大举南下,环庆军是不成的。这却更激起了他时不我待的心情。早些将朝纲料理,早些打发了这些只能引起内耗的如萧言等的幸进之臣。自己一党用事,才可同心协力,挽回朝局。到时候整练禁军,安抚各地,在燕地从容组织对女真的强大防线。到时候他宇文虚中之名,必然垂于大宋青史之上!
此等国事,只有我辈,才能挽回得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