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好,尽管河海不是你老郑的家,但能够找到回家的感觉就好啊,”林东生津津有味地看着郑明,亲切地拉着他的手往包间中间的圆桌跟前走,热情地说:“天翔让你倒空差,我这里就只好给你倒地域差了,所谓‘上马饺子下马面’,是咱们河海的规矩,给你接风自然就是你爱吃的手擀面了,别嫌弃。”
“入乡随俗,这是老话,可回家第一顿自然就是手擀面了,谢谢老伙计的周到安排。”郑明站在椅子前面,谦虚地等待林东生落座后,才缓缓地坐下,微笑着说:“这一大圈走下來,也就是到了河海,见到你们几个,才觉得心里踏实,真是有了回家的感觉。不是我矫情,这一顿饭,也许是值得很久品味的午餐了。”
“回家就是人进门心进门,船入港羊进圈,轻松放下所有负累,这样的感觉就是最美的了。”林东生望着郑明,慢慢地建议道:“中午咱们少喝几杯解解乏,然后下午好好休息一下,咱们晚上再好好喝,”
“中午喝几杯倒是可以,晚上你就饶了我吧,这一段尽管一再推辞,可还是把半年的量都喝了,既然是回家,还是让我歇歇吧,”郑明环视着圆桌边坐着的齐天翔等人,呵呵笑着抱拳拱手地对林东生笑着,真诚地说:“现在可真不比他们了,有心无力了。”
“晚上的事晚上再说,现在就只说中午的。”林东生豪爽地笑着,端起面前的酒杯,望着郑明认真地说:“这第一杯酒不说迎接,只说欢迎老伙计回家。”
郑明深深地看了林东生一眼,端起酒杯与林东生的轻轻碰了一下杯,充满感慨地说:“谢谢老伙计的祝福,我只能说,回家的感觉真好。”
看到郑明爽快地干了杯中酒,林东生等待服务员将杯中酒倒满后,又端了起來,望着郑明笑着说:“这第二杯还是接着刚才的意思,回家之后就是一家人了,不要见外,自己就是主人,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这样一说,反倒是你老伙计见外了,不是一家人吗,怎么说起两家话了,什么有什么要求尽管说,这不就生分了,”郑明敏锐地望着林东生,呵呵笑着与他碰了杯后一饮而尽,然后才说:“你应该说,回家了,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这才是一家人的感觉。”
林东生被郑明的话说得哈哈大笑起來,笑完之后才端起酒杯,认真地对郑明说:“这正是我第三杯酒要说的意思,你老伙计抢先说了,那我就不说了,咱们酒中见吧,”
看着郑明喝完了第三杯酒,林东生满意地笑着,示意郑明随便吃点菜,自己也拿起筷子夹了些菜放在嘴里,慢慢嚼着,对齐天翔严肃地说:“我已经代表省委敬了郑明同志三杯酒了,你和山尊怎么表示你们河州市的意思,就看你们自己了。”
林东生的话意味太过明显,齐天翔与吕山尊对望了一眼,站起身來,认真地看着林东生说:“省委有指示,领导有要求,我们尽管愚钝,也应该按照领导指示执行,尽量做到执行中理解,不能等到理解后再执行。”
齐天翔认真讲话的表情和神态,引发了众人会心的微笑,接着看着郑明说:“您是我的老师,又是我的老领导,还视我为忘年交的朋友,现在林书记交代下來任务,不完成于理不合,可看着老领导鞍马劳顿的情形,完成于心不忍,请老师示下,我该何去何从。”
郑明很满意齐天翔的机敏和应对能力,就与林东生交换了一个会心的微笑,转向齐天翔慢慢地说:“所谓师者,释道解惑也,你的问題既不属于哲学上的道,也不是科学上的惑,为师沒办法帮你解说,孔夫子尚且不懂稼禾,何况为师乎,”
齐天翔知道郑明和林东生都是在给自己表现的机会,就祥装困惑地说:“老师明理,弟子愚钝,思之不清,非理不清,而是实力不逮,因此只能自罚三杯思过。”
齐天翔说着话,与吕山尊迅速地碰了三杯酒,喝完之后才重新端起一杯酒,感慨地说:“三杯酒下肚,终于拨云见日,茅塞顿开,原來复杂的仅仅是内心的纠结,简单地回归其实就是升华。这第一杯酒真的就可以这么简单的敬老师,肴肉沒有,水酒可代也。”
面对齐天翔滔滔不绝的讲述,郑明始终静静地听着,对齐天翔遥举的酒杯,郑明缓缓地站起身來,呵呵笑着端起酒杯说:“见微知著,闻言知意,为师释然了。”
“有了良好的开端,就有了取得胜利的基础,这话是我党的开创者的至理名言,老师作为党建领域的资深研究者,想必不会对此话有什么异议。”齐天翔端起第二杯酒,狡黠地望着郑明说:“忘记了历史就意味着背叛,这些话我刻骨铭心。”
郑明转过脸望着林东生,呵呵笑着说:“这都上纲上线了,不喝就是政治态度问題了,看來不喝不行。”
望着郑明喝干了第二杯酒,齐天翔顺势端起第三杯酒,恳切地说:“所谓三碗不过岗,是景阳冈上的规矩,也不知是否真实,老师可否愿意一试,”
“沒理由不试,不然怎么知道梨子的味道。”郑明端起酒杯,爽快地喝了第三杯酒,望着齐天翔说:“尝试从來都与勇气联系在一起的,能够勇于实践的人,往往都是敢于尝试的人。”
郑明的话含义很深,齐天翔知道他此言的意思,就认真地点点头,又端起一杯酒,认真地看着林东生说:“遵照您的指示,我圆满地完成了任务,作为奖赏,您能不能赏光鼓励我一杯呢,”
林东生满脸笑容地望着齐天翔,侧脸对郑明说:“这样的学生教起來一定费劲,而且也不省心。”
尽管这样说,林东生还是与齐天翔遥碰了一下杯子,喝尽了杯中酒后,就缓缓地对大家说:“余兴节目就看你们自己的了,老郑和我都已经是酒足饭未饱了,只等吃饭,不再饮酒,你们随意吧,”
林东生的话尽管是随意而说,却是给酒宴定了基调,也就暗示着可以上饭了。作为酒宴的主持者,这样的提醒就表明了态度。
原本这样的场合就不是尽兴喝酒的场面,也沒有拼命喝酒的必要。这些大家都心知肚明,郑明到河海來,林东生不设宴款待不行,礼数走不到会带來很多问題,但以往共事时的上下级关系,如今也显得很微妙,特别是郑明此次过來,也有着明显的使命,这些都是必须逾越的障碍,也是需要特别小心处理好的细节,能够顺利地解决初次见面的尴尬,不但对下來的交往有利,更有利于郑明工作的开展。
这也是林东生让齐天翔接机,并安排郑明下机后行程的另一个原因,直接到省委见面,有接见和拜会的意思,对林东生和郑明目前所处的位置,都不是最佳的选项。经过时间的推移之后,直接午宴接风,大家面子上都好看一些,也能心平气和地接受,毕竟酒宴还是最能体现平等的场合。
从林东生和郑明的表情和言语中,齐天翔明确感受到了这些,也暗暗庆幸,自己酒宴上的表现,活跃了气氛,也活化了林东生和郑明之间微妙的感觉,以及不能忽视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