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比唱的都好听,什么漂亮话都让你说了,还让其他人说什么?”李立冬的表白被一声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打断了,随着声音一个高大的身形走了进来,不客气地接着说:“看看你们这里的条件,看看你们的内外环境,说的再好也是瞎扯。”
吕山尊说着话,脚步未停走到齐天翔面前,微微地笑着说:“齐省长只怕是已经听厌了这种陈词滥调,只是隐忍不愿发作吧!”
齐天翔看到医生办公室所有人都站起身来,也立即站了起来,与吕山尊热情地握了下手,示意吕山尊坐下,然后略带自嘲地说道:“想着来看看咱们的郭支书,悄悄地来悄悄的去,没想到就这点愿望都难以实现。”
吕山尊明显感觉到了齐天翔的不快,就只能是笑着回应着他的话语,侧脸看了一眼李立冬,毫不客气地吩咐道:“没什么事情,就让其他人都出去,介绍个病情需要这么多的人吗?开动员会吗?还需要造声势?”
看到李立冬摆手让所有无关人员都出去,医生办公室只剩下李立冬一个人时,吕山尊才歉意地对齐天翔笑着说:“老郭支书过来治病,我事先也还真是不知道,刚才与梁市长通电话,她也一点消息也没有听到。她要过来,让我给拦住了,也没必要这么张扬。看来这件事情也就是冯俊才知道,他也没有汇报这件事,接到您的电话我才知道,一院的条件太差了,让老支书受委屈了。”
“条件差还在其次,冯俊才不能把老郭弄到这里就不管不问了,这种处理方式不合理,要么不管,要管就管到底,这算怎么回事?”齐天翔一直压抑的郁闷情绪,当着吕山尊的面再也忍不住了,可还只是指责冯俊才,给吕山尊留了面子,“也是刘鹏得到的消息告诉了我,我才知道。想想咱们到郭村,人家把咱们当尊神一样供着,可人家到咱们这里治病,却是无依无靠,连老伴晚上住店都舍不得,这想想让人寒心啊!”
听着齐天翔伤感的话语,看着他脸上由衷的歉疚神色,吕山尊感觉到了齐天翔内心的波澜,而且也觉察到他的真的动了感情。在吕山尊与齐天翔的交往中,一向内敛的齐天翔这样的表现,还真是不多见,也就是在清河烈士陵园,在谭平山的墓碑前,看到过齐天翔的感伤,还有就是在白丰收的追悼会上,那时吕山尊与齐天翔还不是很熟,觉得齐天翔的的作法感人,却没有很深的感触,现在又看到了他脸上的这种表情,内心也不由被他所感染。
可现在当着李立冬的面,吕山尊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温言对齐天翔说:“老郭一辈子仔细惯了,有点钱都拿来种树办实事了,而且郭村的经济状况也是太差了,这住院治病花销那么大,虽然是可以先交后报,可这先交的钱,也是够难为他和孩子们的了。”
看着齐天翔的神情渐渐平和下来,吕山尊又接着说:“这样的大病医保制度制定的不很合理,只考虑到报销比例的问题,没有充分考虑到医疗救助和困难病患的实际需求。下一步需要进行调整,现阶段我马上安排老郭嫂子的住宿问题,就像您说的,不能让老郭寒心。”
“这件事我已经让刘鹏去办了,先让他安排老嫂子在附近的旅店住几天,随后根据情况再调整。”齐天翔看着吕山尊缓慢地说:“这不是一件特例,带有普遍性,还是尽量不要做的太过,以免使老郭不安。”
齐天翔说着话,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李立冬,随后对吕山尊说:“现在看来,紧要的问题是老郭的病情,刚才我听了一下他的主治医师的介绍,情况不是很好,还是在这方面想想办法吧!即使不能回寰,起码也要尽可能的保证下来时间的生命质量。”
李立冬屏住呼吸听着齐天翔和吕山尊说着话,简直难以言说心中的震撼,两个省部级领导,河海省的省长和省会城市的市委书记,现在关注和探讨的却是一位山区农民的疾病和治疗,这要不是亲眼所见,是无论如何也难以相信的。
可现在李立冬却没有任何羡慕和惊讶的机会,看着齐天翔和吕山尊都不在说话,就满脸谦恭地笑着望着齐天翔说:“请齐省长放心,下来我就去安排,让郭富贵老人单独住一个房间,还可以请他老伴与他住在一起,好随时照顾他的生活。另一方面,我们将调集医院里最好的专家,对老人的病情进行再次复诊,尽最大努力调整医疗方案。”
“你没有听到齐省长刚才说的话吗?郭富贵老人的疾病治疗不应该成为特例,也不能因此造成他过重的生活负担,这话你是没有听到,还是故意装迷糊?”吕山尊瞪了李立冬一眼,不无好气地数落道:“还是多想想怎么提高你们医院的服务质量,怎样提高医护人员的服务意识,这才是你现在应该要做的事情,别的你就不用多操心了。”
吕山尊的这番话,等于明确地告诉李立冬,后面的事情还没有完,随时等着就是了。从吕山尊的语气和神态中,他感到了威势,如果说齐天翔的不满和不快,还好应付的话,那么吕山尊的面子是怎么也难以挽回的了。
作为一个市委书记,被齐天翔因为这件事叫到医院里来,这本身就是一件很没有面子的事情,而且齐天翔的话语中尽管含蓄,可还是能听出他的不满,这对于吕山尊也是很窝火的事情,而这一切又都是因为齐天翔在医院的冷遇,而这冷遇又是李立冬管理不善造成的,李立冬不禁感到后脊背发凉,有种末日降临的惶恐,而最无奈的还是自身无能为力,只能是强装笑脸,等待着两位领导的发落。
“我看现就这样吧!明天上午你把冯俊才叫到我办公室来,我要听听他怎么说,然后再作打算。”看着李立冬诚惶诚恐的表情,齐天翔不愿再过多地说什么,就对吕山尊接着说:“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去看看老郭支书,还是让他早点休息吧!”
齐天翔说着话,站起身来就要往外面走,走到门口又回头对李立冬交代着:“让所有人都离开病房,保持正常的医疗秩序和环境,不要影响到老郭的治疗,更不能影响到其他病患的正常治疗。”
李立冬没敢答话,只是拼命重重地点头,随后抢先一步拉开了房门,请齐天翔和吕山尊先走,自己随即快步跟了出来,摆手让站在走廊里的众多医护人员离开,而自己却是快步走在前面,给齐天翔和吕山尊领着路。直到走到老郭的病房门口,轻轻地推开病房门,知趣地闪开身子,请齐天翔和吕山尊进门后,才跟了进去并轻轻地关上了病房门。
尽管要求不要干扰其他病人的生活和休息,可齐天翔也清楚,这是根本不可能的,起码在现在的情况下,还是难以实现的。就在齐天翔离开的这段时间,有人就将郭富贵同病房的病患请出了病房,至于请到了哪里,就不得而知了,现在的病房里,就只有郭富贵和老伴,以及陪在旁边的刘鹏。
看到齐天翔和吕山尊进门,原本斜躺着的郭富贵,赶忙从病床上坐了起来,而坐在床边的老伴,也是急急忙忙站起身来,手足无措地站到了一边,惊讶和激动地望着齐天翔和吕山尊。即使郭富贵已经告诉他齐省长来看望的实情,可作为一个农村妇女,紧张和局促还在难免的。
“老嫂子快坐下,刚才来就没有看到你,你坐下咱们说说话。”齐天翔紧走几步,拉住了老嫂子的手,将她硬拉到病床边,随后笑着对郭富贵说:“你也不要起身,都不是外人,我们坐一坐就走,不影响你休息。”
齐天翔说着话,接过刘鹏递来的椅子,坐到了郭富贵的病床前,转过脸去微笑着看着老嫂子问道:“刚才过来你老不在,听老郭支书说是出去吃饭去了,到哪里吃的饭?吃的什么啊!”
老嫂子听到齐天翔问话,看着齐天翔温和的神情,又转过脸去看着郭富贵,脸色涨的通红,哆嗦着嘴,好久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看你,真是烂泥糊不上墙,齐省长问你话呢,有什么就说嘛!”郭富贵不满地埋怨着老伴,随即转向齐天翔和站在身侧的吕山尊,尴尬地笑着解释道:“山里的婆娘,没有什么见识,这一看到你们二位领导,就更是紧张的不知该说什么了。”
“老嫂子理家是能手,家里家外更是没得说,这就够了,还要她说什么?我看这就最难得,也是最值得现在年轻人学习的地方。”齐天翔似乎有些不满地数落着郭富贵,替老嫂子说着话,然后才是对她柔声和气地说:“我让小刘去找你,并且给你安排了住处,这天已经凉了,老在外面忍着怎么行,你老的身体会受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