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娈馆的后院,有个僻静清幽的小院。
院子迎月寂静,与前厅的喧嚣金迷格格不入。
沈南桑翘着小腿坐在院子中央的椅子上,身旁立着个腰肢招展的女人。
月色偏移,打在那女人脸上,赫然照出一张前厅吴妈妈的脸。
吴妈妈一手捻着帕子,一手扶着腰,一颦一簇,眉宇间皆是风情万种:“大人,我手上并没有太多陈旭宝的把柄,眼下行事会不会操之过急?”
月色照得沈南桑眉眼冷清无情。
褪去往昔的稚嫩,她一手执着先前魏通明给她的信,一目十行,粉嫩嫩的舌尖擦唇而过。
“我可不做没把握的事,出弓没有回头箭,陈家,必亡。”
吴妈妈眼观鼻鼻观心,认真打量着跟前那娇小可人的丫头。
分明长了张纯良无害的脸,眼神比泉水还清澈纯净,出手的刀子却直往人利害处钻。
记忆中的她,分明那样善良。
沈南桑从腰间摸出两个瘪圆的小瓷瓶,递给吴妈妈,粲然如星的眸,漫不经心的赏着月。
“这个,你找机会下进那两人的饮食里。”
“是。”
吴妈妈接过瓷瓶,仔细打量着沈南桑的神色,见她无事再吩咐,才低头告退。
“今日的月,格外的圆呢。”
沈南桑望着那仿若触手可及的月,凉凉的声音飘在香气晕染的风里,难辨喜乐。
见春递了颗削好的苹果给她,抬头望月,呆呆愣愣的,一知半解:“中秋前后,月亮都圆。”
“唔。”沈南桑啃了满嘴的苹果,汁水溢在唇齿之间:“今年中秋,能和陆显知一起过呢,也不知道他开不开心,不过,他要是知道我背着他来娇娈馆,必然又要骂我不是女人了。”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在心底悄悄同月亮许了个愿:希望,陆显知能喜欢她,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
虽然她这是骗感情,但是她保证,她一定对他好。
等到一切都水到渠成,他要是想要名分,她也一定给他,只要他喜欢。
*
只是说起来,沈南桑和娇娈馆,还有些渊源。
这娇娈馆的吴妈妈年芳三十,名唤吴羡,本是被夫家一纸休书赶出门的可怜女子。
只因生不出孩子,按照她的话说,夫家的一只狗都瞧不上她。
被休回家,娘家哥哥嫂嫂也觉她无用,是个废弃之人,待她自然如敝履。
日日糟糠难以下咽,干着粗使丫鬟的活计,堂堂一个富商小姐,沦落到与柴火同住与丫鬟同吃,云泥之别,叫人心生绝望。大风小说
于是她决心只靠自己,带着身上所剩无几的银钱,毅然决然离开了生长数十年的地方。
她逃难来到盛京,本以为再不济安稳度日总不至于困难,却不料,一个女人家在半道被山贼截下。
身上的银两,值钱的首饰衣裳都被搜刮了个干净不说,身子也被玷污。
沈南桑捡到她的时候,她正一丝不挂,浑身淤泥血痕,奄奄一息的躺在河滩边。
那凄惨的模样,可谓遍体鳞伤,俨然成了一个将死之人。
沈南桑蹲在她跟前本想探探她的鼻息,她却忽然抓着她的衣裳。
明明成了那样,手却哪般都不肯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