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人人都带着面纱,独独他没有。
那张原本随他一起出门的面具也不知去处,他就站在那,无声无息反应全无,像是麻木无感,不在意任何人的眼神言语。
离他不远处,弃秋荧一身白衣翩翩,素妆淡雅,面上几层面纱随风摇曳。
她看着陆阙,眼底难掩的惊艳与悔意,更多的,还是沈南桑最了解的敌意。
不知道在她来之前,底下的那群人都说过做过些什么,祭天大抵已经接近了尾声。
这会儿陆阙正在收尾,独身一人站在天坛中央,手中执着虎撑举过头顶,一下一下的摇着,薄唇一张一合,吐出来的喃喃低语,是沈南桑听不懂的祭天祈福专用咒语。
人群熙攘,沈南桑才探出了个脑袋,就听人群里有人躁动不安。
不过片刻,声音被放大,愤慨起来。
“凭什么,凭什么让他来祈福,说得好听他是圣子,可他本质是苗阴的人!他怎会真心实意帮我们?
依我看,他就是不想我们好!一定是他同老天说了什么,不然这时疫怎会来的这么突然!”
此话一出,恰如头顶那方天冷不丁叫人捅出了个大窟窿,一旦失了控,便再不受控。
“就是就是我就说这时疫来的奇怪,怎的说来就来呢,如今看来,定是他身在曹营心在汉,惦记着他的苗阴,想加害于我太华百姓。”
“没安好心,他看着就心黑!没良心的东西,凭什么做圣子!你就该滚回你的苗阴去!”
恶语伤人,那些人却全然不知对错,只凭自己无依据的猜测,一意孤行的指责陆阙的不该。
那傻子就跟没听见似得,左耳进右耳出,手上动作不断,尽心尽力的摇着那巴掌大小的虎撑。
直到人群失了控,有什么东西砸上了天坛。
噗通一声,是什么碎裂开来的声音。
那东西破碎着滚到弃秋荧身边,弃秋荧吓得汗毛竖立,险些失去语言。
有一就有二,扔上祭坛的东西开始一件接着一件,里头什么都有
弃秋荧怕被牵连,几乎连滚带爬的离开,与沈南桑擦肩,她的狼狈不许她停足。
沈南桑观察着天坛暗处,那几道偷笑着窃窃私语的身影。
袖间的小手捏的嘎吱作响。
再看看那可怜的傻子,他偏生就是无动于衷,神情乃至于姿态都与上辈子她看见的无异。
沈南桑忍无可忍,一个箭步冲上去,扯过他的一胳膊,拉得他一个踉跄。
下一瞬,一声清脆的声响在他先前站过的位置靠后几寸四分五裂。
陆阙愕然放大双眼,眸中影影绰绰浮着些许后知后觉的茫然。
像是一只误入森林深处的麋鹿,眸色是少见的纯粹与干净。
“你,怎么在这?”
“我不在这我在哪?”沈南桑气不打一处来,扯着他往后退了几步:“陆显知你怎么虎了吧唧的?他们拿东西砸你你也不知道躲?刚刚那碗盘要是砸你脑袋上,我是不是就得守寡了?”
她语气浮躁,神情凌厉,是真的动了脾气,气他不知道躲,不知道爱惜自己,气他是个没脑子的傻子。
“不会。”
他抿着唇,默默又重复一遍。
“不会让你守寡,不会死。”
“你!”
沈南桑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