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静静垂下眼睑,眸色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后抬头,煞有其事:“我不轻易撒谎。”
言外之意,他说的是真话。
沈南桑心头一滞,忽然拧了眉,因得他这句不咸不淡的话,她的心口居然莫名跳的飞快。
“不对劲!”
她下意识的喃喃出声。
陆阙歪头:“什么?”
“不是,没什么。”
沈南桑眉头皱的更深,后退一步拉开与陆阙之间的距离,细细又将他那张脸打量了个遍。
半晌,猛烈的摇头晃脑:“陆显知,我觉得我特别的不对劲,尤其是现在。”
说完,她抬脚就走,逃也似的从陆阙身边走过,一句多余的解释都没留。
陆阙全然摸不着头脑。
誉堂站在两人身边,直摇头:“圣子大人,你完了。”
陆阙茫然皱眉,自始至终不明所以:“什么完了?”
誉堂努着嘴,颇有几分幸灾乐祸:“要你别嘴硬,看吧,你媳妇不要你了。”
说罢,他还耸了耸肩,以示无奈。
陆阙眉头拧的更深。
……
拐过假山边的拱门,沈南桑几乎是用跑的。
匆匆忙忙回到汀兰院,沈南桑进了屋子便把自己关在了里头,任谁在屋外叫唤,也没有回应。
重山和见春跟在她身后,话都没说一句,留给他们的只有一扇冷冰冰的木门。
厢房内,沈南桑坐在妆奁前,一口气吐了吸,吸了吐,再一抬头,镜子里的自己明显像被热气蒸过,绯红爬了满脸。
“绝对不对劲!”
她捂着脸,眼睛瞪的浑圆。
她不懂情情爱爱,不知道何为红鸾星动,可是话本子里描述的详细,依葫芦画瓢她也该察觉一二。
想通了之后,沈南桑后知后觉,终于明白这些日子,为什么她会对陆阙越发的执着,偏执的想要把他留在自己身边占为己有。
起初她丝毫不曾意识到事情的诡异性,只以为,待陆阙就像待当年自己遇见的新鲜物件,想要便留在身边,无伤大雅,还赏心悦目,宜室宜家。
可直到方才,在假山那处与姜宁对峙的时候,她流的那通眼泪,几分真几分假她自己最清楚,到底委屈与否,她也心如明镜。
以及陆阙那分不清真假的维护,她心跳的速度骗得了任何人,却独独骗不过她自己。
惴惴不安的摸上胸口整齐律动的地方,细细感受着里头从未有过的强烈动静,许久,沈南桑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她这是,对陆阙动了真心了?
“不行!绝对不行!”
这个念头才冒了个苗头,沈南桑立时摇头,奋力将它甩了出去。
家仇未报,国仇尚在,她岂能被儿女情长绊住脚跟!
更何况,她找上陆阙的初衷,只是为了借他之后的势力为自己铺路。
如此大费周章坐上圣子夫人的位置,她要的是陆阙的一颗真心,怎的陆阙的真心没拿到手,她的心倒是迫不及待的飞出去了?
大局当前,孰轻孰重沈南桑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