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朱可夫如此失态,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也连忙抓起摆在自己面前的望远镜冲了过去。我通过望远镜仔细地查看敌人的阵地,只见到处都是静悄悄的,战壕里一个人影都看到。边界关卡上只有十几名执勤的士兵,不过他们没有像刚才那样在道路上来回地走动,而是分列在道路的两侧。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正准备接受检阅似的。
“元帅同志,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我觉得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才会让朱可夫如此失态,但自己看了半天,除了没有发现阵地上有敌人外,好像就没看出别的什么,便好奇地问:“您发现了什么吗?”
“我们的炮击就要开始了。”朱可夫放下手里的望远镜,指着远处说道:“可是我们却看不到任何应该射击的目标。我所看到的,和那天一样,都是平时的和平生活,城里的烟囱在冒着炊烟,远处的农田里有农人正在忙碌,没有发现我们要打击的部队。”
“元帅同志,”加根听朱可夫这么说,连忙插嘴说:“也许敌人害怕遭到我们的打击,都隐藏了起来……”
“行了,将军同志,别再说这种荒唐的理由。”朱可夫不等加根说完,便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后面的话,并一把将他拉到了瞭望口前,指着远处的保军边防哨说:“你看看,那些士兵站在路的两侧,像是准备打仗的样子吗,我看更像准备接受检阅的成分更多一些。还有,那些摆在国境线上的障碍物,也被清理到了一旁。”
听说国境线上的障碍物被清理了,我连忙举起望远镜朝那条连接保加利亚和罗马尼亚的公路,发现原本摆在路中间的三脚架、木栅栏之类的障碍物,都被推到了路的两侧。此刻就算一辆普通的民用轿车,都能顺利地通过道路,从罗马尼亚境内直接进入保加利亚。
“见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加根看到这种情形时,也傻眼了。
“立即给炮兵打电话,命令他们暂时停止炮击。”朱可夫吩咐加根说:“在进攻前,我们首先要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趁着加根给炮兵打电话的功夫,朱可夫拨通了方面军司令部的电话,对接电话的托尔布欣说:“我说方面军司令员同志,在第57集团军的正面发生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
“意想不到的事情?”托尔布欣可能是被朱可夫这种说话的语气吓倒了,他有些踌躇地问:“元帅同志,不知道您所指的是什么事情?”
“我们的炮击即将开始,可在国境线的另外一侧,居然找不到打击的目标。”朱可夫有些哭笑不得地说:“而且敌人还清除了边境上的障碍物,似乎向我们开放了边境。”
“什么,敌人向我们开放了边境?”托尔布欣被朱可夫所说的话吓了一跳,过了好一阵,他才小心地问:“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哪里会有什么阴谋。”朱可夫语气强硬地说:“托尔布欣同志,你立即给另外两位集团军司令员打电话,了解他们那里的情况如何。如果也是相同的情况,那么就取消炮击,直接派遣小部队先进入保加利亚,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朱可夫打完电话以后,问站在自己面前的加根将军:“命令炮兵停止炮击了吗?”
“是的,元帅同志。”加根点了点头,随后补充说:“我已经给独立摩托化步兵第5旅下达了命令,让他们先派一个摩托化营开进多布里奇,搞清楚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十几分钟以后,我们就在观察所里,看到几十辆满载着指战员的三轮摩托车,沿着公路朝保加利亚境内开进。哨所里的保军士兵,看到我军的摩托车队驶过去,立即有两名士兵上前,连忙抬起了哨所旁的栏杆,以便摩托车能顺利通过。
我军的摩托车队在通过哨所时,有意放慢了速度,坐在车上的指战员都保持着高度警惕,将手里的枪口对准了站在道路两侧的保军士兵。但那些士兵对枪口视而不见,而是笑容可掬地抬手向我们的战士敬礼。
“你们看到了吧。”朱可夫指着正在鱼贯通过边防哨所的摩托车队,望着我们说道:“保军根本不想和我们作战,他们的边境线已彻底向我们敞开了。”
朱可夫等到摩托车队通过了哨所,沿着公路朝远处的多布里奇开去后,转身走到桌边,拿起电话接通了方面军司令部,问托尔布欣:“大将同志,另外两个集团军那里的情况怎么样,他们发现敌人了吗?”
“元帅同志,”托尔布欣激动地向朱可夫报告说:“根据沙罗欣和什列明的报告,保加利亚军队已经向我们开放了边境,他们的先头部队正在越过国境线,向保加利亚境内挺进。”
又过了半个小时,率领部队进入城内的摩托化营营长用步话机向加根报告说:“司令员同志,我们在进入多布里奇时,遇到了保加利亚的一个步兵师,他们的全体官兵都在道路两侧列队。一看到我们的摩托车队出现,军乐队就开始演奏乐曲,对我军表示欢迎。”
“居民的情况怎么样?”听到这里,朱可夫忍不住插嘴问道:“他们有没有表现得惊慌失措啊?”
加根立即向这位营长转述了朱可夫的话:“少校,元帅同志问你,城里的居民们看到你们进城,有没有表现出惊慌失措啊?”
“没有没有,”营长激动地报告说:“看到我军入城,居民们纷纷自发地走上街头,按照斯拉夫的传统,用面包和盐来欢迎我军。”
“少校,你有没有搞清楚,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加根接着追问道:“为什么他们会听任我们的部队进入保加利亚?”
“问过了,司令员同志。”少校连忙回答说:“是保加利亚军的师长告诉我的,他说他今天接到了上级的命令,不准对红军实施作战行动。”
在搞清楚怎么回事以后,加根放下了通话器,望着朱可夫问道:“元帅同志,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将军同志,难道您糊涂了吗?”看到朱可夫笑而不语的表情,我连忙对加根说道:“接下来,当然命令主力部队继续向保加利亚开进啊!”
“对对对,是该这么的。”加根慌忙答道:“我这就给部队下达命令。”
我和朱可夫在回到方面军司令部以后,他立即将这件事向斯大林进行了汇报,最后问道:“斯大林同志,既然保加利亚军队没有向我们开火,又主动开放了边境,我们该如何处置这些军队呢?”
斯大林想了一会儿,随后吩咐道:“告诉部队,如今保加利亚的军队是我们的友军,我们要充分地信任他们,所以不要缴他们的械,也不要对他们进行改编,让他们继续留在原地负责维持治安。”
在结束和斯大林的通话后,朱可夫又连续发出了两道新的命令:“一,从下午六时起,机械化第4和第7军开始行动,他们的任务是在夜间超越白天进入保加利亚的步兵部队,继续向纵深挺进。二,黑海舰队向瓦尔纳港口靠拢,在那里将运送的步兵师送上岸,想办法俘虏德军停靠在这里的潜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