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喜欢西子租住的房子,我和飞有事没事就往他那里跑,坐在吱呀作响的藤椅上,欣赏着那些叫不出名字的植物。这片房子的人很多都搬走了,四周安静
得连墙角的小虫都压低了声音,我们或者吱吱喳喳争执个不停,或者一句话也不说,各自静静地品自己的心事,或者排成一列,蹲在进来的那条小小巷里,仰望头顶的一线天,感受那种压抑的感觉。
西子说我和飞是两个精灵,张着五彩的翅膀在泼墨般黑白渲染的巷子里飞来飞去,而他是一座被遗忘在巷子尽头的老房子,等待着我们在他的墙头歇息。
其实,西子对这片老区很熟悉,他有很多住在老区里的小伙伴,从小就在这些小巷里追逐奔跑流窜,对每一条小巷不说了如指掌,但也八九不离十了。当我们自以为耍弄了他的时候,却原来,是我们乖乖地跑入了他的圈套。
原以为我们能这样一直到天荒地老,但狗血的人生总有狗血的故事情节,我们也不例外。这个狗血的故事很恶俗,就是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西子,在我正各种纠结的时候,却在飞的钱包里看到了西子的照片。
飞会睁着无辜的眼睛很可爱地拍着我的肩膀向西子夸张地推介着我的各种好,然后幽幽地说这么好的人哪里找去。西子就笑,我就涨红了脸。如果我没有看到飞的钱包里西子的照片,我会一直在谎言里甜蜜下去。我知道了真相,飞再说时,我便看到里面有多少戏弄的味道,我也看到了她与西子目光交换时那些意味深
长的笑。那一刻,我便觉得自己傻瓜一般。我们还是会一起在巷子里钻来钻去,但巷子里的空气正一点点变得暧昧起来了。
后来,西子正式上班,搬出了小巷。再后来,飞家也搬出了小巷,搬进了新区的楼房。我从未在小巷里住过,却无比依恋着小巷。可是我不再约他们,我会自己信步走入一条小巷里,在一条接一条的小巷中缓慢走过。更多的时候,我会去西子曾经住过的那个房子。藤椅还在,虽然越来越破旧,四周的花草越长越茂
盛,大有把整个空间都吞并掉的气势。我蹲在那条细小的巷子中,抱着双膝,发着呆,一动不动。
老区在经历了保护与否的争议之后,没有获得任何定论,但挖土机已经轰隆隆开了进去,像一只大嘴怪兽,一口口吞吃着那些深深浅浅的巷子,吞吃着那些被风雨侵蚀了带着历史厚重感的老房子。
背着相机去了老区,想把那些曾经走过曾经留下生活印记的地方存留下来。我随意从马路拐进一条巷内,惊很多老房子的院墙上都有豁口,我们找到一个,爬上院墙,爬上屋顶,瓦片在我们的脚下发出咔咔的声响,扬起小小的灰尘。开始时我们还很怕把残旧的
瓦片踩破,久了发现这些看似弱不禁风的瓦片们其实很坚固,于是,我们便放心大胆在上面跑来跑去的,从一座院墙翻到另一座院墙,然后坐在最高的那座屋脊上,
看脚下灰蒙蒙的老房子和若隐若现蜘蛛网一般的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