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星就眉飞色舞地把来龙去脉说了:“今儿一大早,九华、丹桂她们一群姑娘家去翠微园里办琴会,赏花弹琴。大家都弹了一曲后,就想评个琴会的魁首出来。九华和蓝蕙的琴艺旗鼓相当,她们俩谁也不服谁,没几句话就斗上了气,说她们今日非要好好比比,谁赢了就是京城第一才女!”
自打半年前楚青辞过世后,京中那些自诩才女的贵女们就谁也不服谁。
过去的半年中,那些个贵女在京中的各种聚会中也发生过数次龃龉,只不过都是小打小闹,没掀出什么浪花来。
舞阳和端木绯听了,不由互相看了看,皆有些忍俊不禁。
蓝蕙就是瑾郡王府的蓝大姑娘,她和九华县主到底有多少斤两,舞阳和端木绯都心知肚明,这两位虽然可以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比起京中一些文臣世家的才女,还是相差了几分。
涵星最喜欢凑热闹,兴致勃勃地一手拉起了舞阳,一手拉起了端木绯,就往外走。
“大皇姐,绯表妹,我们快去吧。丹桂特意派人来叫我们,可别辜负了她的一番好意。这要是晚了,热闹可就散场了……”
舞阳和端木绯反正也闲着无事,就从善如流地随涵星一起往翠微园去了。
旭日正暖,秋风拂面,片片落叶在风中纷纷扬扬,好似连天空都染上了一丝萧条的味道。
三人说笑着一路进了临水阁。
临水阁中面阔五间,宽敞通透,此刻四面的窗扇大开着,远远就能听到姑娘们银铃般的笑声从里面飘了出来。
屋子里衣香鬓影,聚集了不少盛装打扮的姑娘家。
舞阳、端木绯和涵星三人一进阁内,丹桂县主笑眯眯地迎上来给她们行了礼,若无其事地说道:“两位殿下,九华和蓝大姑娘正在比试琴棋书画,刚才已经比了琴、书、画三场了,前三场打了个平手,现在正进行第四场呢。”
顺着丹桂的视线望去,可见九华和蓝蕙正坐在临水的窗边,二人面对面地隔着棋盘而坐,聚精会神。
两位姑娘的四周围了七八个姑娘在观棋,姑娘们偶尔以扇掩面交头接耳。
“哒。哒。哒……”
那清脆的落子声不时传来。
舞阳很快就收回了视线,就见端木绯好奇地指着东面靠墙的两张红木大案问道:“丹桂姐姐,那边可是九华县主和蓝大姑娘方才所作的书画?”
丹桂应了一声,笑吟吟地招呼她们过去看画。
那两张红木大案上并排摆着四幅字画:两幅字,两幅画。
左边的两幅字上分别写了两首小诗,一幅是楷书,一幅是草书。
“你们猜,哪一幅是九华写的,哪一幅又是蓝大姑娘写的?”丹桂故弄玄虚地问道。
涵星来回看着这两幅字,一时没什么头绪。
舞阳却是心如明镜,随手指着那幅草书,肯定地说道:“这一幅是九华所书吧!”
丹桂眨了眨眼,惊讶地看着舞阳,她还没说话,就听另一个女音含笑附和道:“殿下猜得不错。这幅草书正是九华县主所书。”
一个十五六岁的蓝衣姑娘带着四五个姑娘凑了过来,纷纷与舞阳行礼,跟着刚才出声的蓝衣姑娘就看着那幅草书赞道:“县主这手草书状似连珠,绝而不离,如龙蛇飞动,实在是妙!”
“听说县主还特意去江南请教了草书大家,如今看来还真是不虚此行。”另一个粉衣姑娘接口道,“相比之下,蓝大姑娘的楷书就显得不功不过,难免就逊色了一分。”
端木绯兴致勃勃地先赏了字,然后又凑到一旁的另一桌去赏画。
案上的两幅画是应景而作,画的是园中景致,一幅是花鸟图,另一幅画的是湖边风光。
端木绯打量了一番后,就指着其中一幅花鸟图问道:“丹桂姐姐,蓝大姑娘莫非是以这幅画赢了九华县主?”
刚才丹桂说九华和蓝蕙比了三场琴、书、画,却正好打了个平手,如果二人在琴上勉强算是平局的话,那么也就是说,她们在书、画这两项上各赢了一局。
丹桂没想到舞阳和端木绯都是一语道破玄机,顿时觉得自己这关子卖得甚是无趣,好奇地问道:“端木姑娘,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言下之意是肯定了端木绯的猜测。
端木绯指了指那幅画上某道湖水的波纹,又指了指那幅草书上龙飞凤舞的某一笔,“出自同一支笔。”
众人皆是一愣,丹桂忍不住伸长脖子去看了看,然后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抚掌对着舞阳赞道:“殿下,我一直觉得端木姑娘的眼睛漂亮,原来还是火眼金睛啊!”
一句话都得其他几位姑娘也是哑然失笑。
舞阳唇角微翘,眼中也染上了几分笑意,走到了端木绯身旁也朝那两幅画看去,意兴阑珊地说道:“不过尔尔。”
话语间,舞阳的神色就露出一抹淡淡的嘲讽。就这么点微末伎俩,她们二人还敢口口声声要与辞姐姐媲美,真是不自量力。
闻言,几个姑娘不由面面相觑,也没人敢接舞阳的话。
谁不知道九华县主为人一向不好相与,万一说错了话,传入她耳中,她们恐怕没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