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琼惊恐地蜷缩在榻上,声线颤抖尖叫,“来人!来人啊!”
顾媺紧紧握住胸前的匕首,温热的血液从层层宫装中渗透而出,她努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将陈琼死死挡在身后。
刺客还欲动手被破门而入的侍卫死死扣住,门外纷杂的脚步声传来,一抹明黄身影出现在门口,顾媺视线模糊看不清来人,周围人纷纷下跪行礼,她昂首望向来人,疼痛让她难以言语却还是努力道:“皇上,平阳幸不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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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柳花桥,碧(池)回廊。顾媺穿着单薄的夏衫坐在熟悉的廊下,手中的团扇画着宫装仕女图。
她懒懒倚在栏杆上,手中玩着扇子上的缨络,一边叹气说:“真是无趣,好想去郊外骑马。”
“都要出嫁了,怎么还是这么贪玩。”身后传来无奈的声音,带着无限的宠溺。
慕然一身白袍,静静在她身后站着,双目含笑,温柔看她。
“嫁人吗,北胤有纷扬的大雪,我很喜欢呢。”想起出嫁,她不自觉想到千里雪飘的样子。
“怎么提起北胤了,傻瓜,你要嫁给我啊。”慕然依旧笑着,伸手抚上她的肩头。
顾媺睁大双眼问道:“嫁给你!?不是弋凌吗?”
“弋凌是谁?”慕然疑惑的反问。
顾媺心中一阵慌乱,弋凌是谁?难道他不知道吗,那个威武如天神的男人,那个让她怯畏,但是在他身边就不用害怕的男人。
“弋凌,弋凌是谁?”慕然还是不解的反问。
顾媺惶然地望着慕然,不知是喜悦还是心慌。她要嫁给慕然吗?那为什么眼前总是弋凌坚定的黑眸。
慕然伸手扣上她的肩头,他的掌心炙热如炭,声声逼问:“弋凌是谁,汀儿,弋凌是谁?”
顾媺嘴唇张合,却始终发不出声音,弋凌是谁?对呀,弋凌是谁呢?是北胤猛将,还是她的夫君,还是。。。。。。
慕然的脸模模糊糊让她难以辨认,那熟悉的味道曾无数次在梦中重温,他的怀抱近在眼前却让顾媺心生惆怅。
天地间扬落柳絮,纷纷扬似北国的雪花,慕然的白袍渐渐隐于这一片纯白里,寒意刺骨,只剩下她一人徘徊。
慕然,慕然。她在心里焦急的呼唤,却怎么也发不出一声声响,伸手想要握住,却只有虚无。
慌乱的手蓦然被人握住,有厚厚的茧子,粗糙的触感。
弋凌!她心中一喜,仿佛所有的不安落地。
可是环顾四周,依然看不见他的身影。
“弋凌。”低低的呢喃之声从她唇间溢出。守在榻前的人却听的一清二楚。弋凌的心仿佛被什么柔软的击中,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在她耳边低声说:“我在。”
顾媺被无数的梦魇拖住,眉头紧蹙,不安的抽搐着,他的一声我在好像抚慰了她的不安,渐渐平静下来。
眼前的帷幔层叠,绣着繁杂的花纹,床帘四角垂下长长的流苏,挂着的白玉钩偶尔碰上红木床沿,发出脆响。
顾媺只觉头脑昏沉,眼前的景物虚虚实实,仿佛在做梦一般的不真实。
她张张嘴,发出低低的一声嘤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