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时节,院中一片新绿,点点繁华缀落其间,中间有池,池上有一小亭远远露出飞檐一角。
顺着花园中的鹅卵石小路进了园中,远远就看见亭子里人影晃动。
等到了跟前,顾媺才发现弋凌也在,皇上身侧还有安乐公主。
顾媺在宫宴之上见过这位公主,她是端王的同胞姐姐,皇上很是宠爱。
顾媺到皇上身前行礼,皇上免礼说:“每次都在大殿之上见你,今日朕倒要好好看看平阳夫人的风采。”
平阳夫人,不是平阳郡主,是在提醒她的身份还是别有用意?
顾媺心念一动,屈身行礼,“平阳愚钝,皇上谬赞了。”
皇上笑着说:“听御医说你的伤大好了,宫里这些日子闷了吧?”
顾媺垂首,毕恭毕敬道,“多亏皇上开恩,留平阳在宫中养伤,怎么会闷呢。”
皇上指指桌子上的棋局,“朕正在和将军对弈,上次想与你下棋未遂,不知今日可否领教?”
顾媺落落施礼,“平阳惶恐。”说着弋凌便已起身让座,顾媺到桌前坐了,凝神打量棋局。
皇上持黑棋,弋凌持白棋,棋盘之上黑白棋子各占阴阳,似乎实力相当,可是仔细看去才发觉白棋处处留步,心思巧妙让顾媺惊叹。
她有些不敢相信的抬眼望了一眼弋凌,沙场猛将竟也有如此计谋心思,不得不让顾媺另眼相看。
她捏起一枚棋子落定,皇上打量片刻,发现并无其它心意,于是也落下一棋。弋凌和安乐公主则在旁观战。
顾媺连下三棋,都是保守出招,并不急于进攻,皇上见她招招平实,有些无趣,于是开始围攻,一棋落定下一步似要扫去大片白棋。
顾媺还是不慌不忙地落下一棋,看似无用,可皇上再打量却发现不过尔尔间,顾媺便已破了他的围攻。
即已出手,哪里还有收回来的道理,皇上一招不成另换一招,又是一棋进攻,棋子落处龙首沉吟叫嚣,气势迸发。
顾媺再落一棋,以不变应万变,稳固防守的铜墙铁壁死死困住皇上的棋。
皇上不觉微微皱眉,一棋落定,呈苍龙摆尾之势扫向白棋。
一时间看似困龙出渊,局势大好,顾媺凝眸落棋,却又翻转棋局,棋盘之上看似江山各占,但黑棋已无退路,反观白棋却处处留步,留足退路,这棋再下下去无奈被动的只能是黑棋,白子却能反守为攻,步步紧逼攻城略地,顷刻间便可揽去大半乾坤。
“呀,好妙的棋。”安乐公主在一旁忍不住赞叹。
皇上抛下手里的残棋,摇头说:“南人果然心思精妙,朕输了。”
顾媺起身行礼说:“皇上承让,平阳献丑了。”
皇上哈哈笑起来,说:“朕最看不惯你们南人谦虚,赢了就赢了,哪来……。”说着他却一阵咳嗽,安乐公主急忙上前奉茶,皇上接过喝了一口却并不见效,咳的更是厉害。
胤皇年逾五十,以前顾媺都是在大殿之上远远见他,只觉威武高大,有着北方人常见的健壮。现在一看,却发现他脸型消瘦,身体更是单薄,两鬓之间已见华发。
一旁的内侍总管急忙拿来了药丸,安乐公主伺候着就水服了,皇上才渐渐平静下来。
弋凌双眉紧蹙,担忧道,“圣上还是要多保重龙体。”
皇上不在意的笑笑,“都十几年了,老样子。”
弋凌问:“陈大人献的药可还有用?”
皇上点头道:“有用,不过朕只服过一两次,是药三分毒,朕不敢用太多。”
弋凌点头不再说话,皇上龙体欠安,吩咐他二人退下,两人领命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