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皇上自己都未曾发现,他关注贵妃娘娘早就已经越过了影子的界限,再没有把她当作替身。
皇上只是沉浸在那二十多年前的感情中不愿意走出。
忆年深知,眼前的帝王也许早在遇见贵妃之前便已经不再那么深爱丞相夫人。只是他画地为牢,囚困了自己。
二十多年前,年轻的帝王也算不得对丞相夫人情深不悔,不过是一生中求而不得的执念。年轻尊贵的帝王身份,又加之文韬武略,样貌更是当世无双。自是受尽世人追捧。
人生中第一次尝到被人拒绝的滋味,如何能满?
“插花?”玉衡抚着奏折的手复又搁下,欲言又止,“她……她可有……”
玉衡的话刚到唇边又咽下去,不断反复着。
宫中之人最会审时度势,忆年跟在玉衡身边几十年,早就精得和人精一般,哪会不知帝王心思,迟疑片刻,还是轻声道:“娘娘一切安好。”
忆年的话模棱两可,没说玉微是心情安好,还是身子安好。
“可要奴才捎人去仔细盘问娘娘身边的宫侍一番?”忆年试探着问。
他虽是吩咐了下面的人要好好照料贵妃娘娘,但就怕下面总有些不长眼的贱婢蠢奴,见风使舵,以为贵妃娘娘如今失宠便不可一世。
“不必。”玉衡果断拒绝,他还管她做甚?
她都不愿意向他低头。
“陛下恕罪,奴才多嘴。”忆年打嘴,讨好地笑着,挪步退至玉衡身后。
玉衡强行忽略心头的杂乱,翻开奏折,批阅起来。
良久,玉衡啪的一声合上奏折,猛地站起身便往御书房外走。
忆年见状,抬步欲要跟上。
“朕出去转转,你不必跟来。”玉衡抵唇轻咳,道。
声音中有几分欲盖弥彰的慌张。
忆年站在原地,看着英明神武的帝王走远,捏着兰花指笑了起来,对着一旁的小太监道:“陛下啊,果真还是放不下贵妃娘娘。”
年轻的小太监立即接口,哈腰点头:“公公英明,一早就吩咐了小的们照顾好娘娘,到时候陛下定然更加倚重公公。”
“你啊,就一张小嘴儿会说话。”忆年笑道。
他不贪慕权势,不过是想陛下开心。他跟在陛下身边几十年,从未见过有谁能让陛下心绪起伏这般大。
……
玉衡走出御书房,冒着雨,径直地朝止兰宫奔去,直到已经站在清婉殿前,方才意识到自己的不正常。
他不禁暗嘲,他已经不是年轻气盛的少年了,怎地还是这般沉不住气。
玉衡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宫殿。
不过短短十多日,清婉殿竟是已经初显颓败之色,寂静冷清。
他锁眉,宫中之人果真会见机行事,精明得厉害。复又想起玉微那日的决绝。玉衡抬起的脚步一顿。
她不在乎他。
玉衡没有哪一瞬间比此刻更清醒。
他何必要这样恬不知耻地凑上去?他身为大晋帝王,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在乎一个触怒他的女人。
思及此,玉衡拂袖转身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