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南风起的愉悦,玉衡周身落寞萦绕,端着酒杯的手紧了几分。
酒杯承受不住厚重的内力,顷刻间化为灰烬。
二十多年的皇帝生涯,玉衡积威甚重,无人敢抬头向他望去。故而玉衡只是淡淡地拿起另一只酒杯,若无其事地饮酒,一杯又一杯。
玉微并不包括在这些或敬重,或畏惧玉衡的人里面,她时时刻刻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玉衡,自然也看见了玉衡和南风起的互动。
在侍女为她斟酒的时候,玉微故意撩动了一下衣袖,一杯酒就被洒落在衣袍上。
侍女惊吓得脸色苍白地瑟缩着跪倒在地:“夫人恕罪。”
清心殿内一派歌舞升平,侍女的声音落在嘈杂的殿内没有引起丝毫的注意。
离玉微和南砚宸最近的玉衡沉浸在思绪里自顾自地饮酒,听到声响也不甚在意。
能入得清心殿侍奉的侍女都是经过精心调。教的,一般不会出岔子。
但是婉心是第一次侍奉贵人,早就害怕得紧,现下出现了这般严重的失误,若是贵人不责怪还好,要是贵人责怪下来,少不得回去就要挨嬷嬷的训了。
一想起嬷嬷厉害的手段,婉心的脸色就又苍白了几分,暗暗责怪自己怎么这般不小心。
“无碍,你起来罢,引我去更衣便是。”玉微柔声安抚着侍女,扶她起身。
那温柔中带着几丝一贯的清冷,袅袅娜娜地飘散在殿内。
“谢夫人,奴婢这就带夫人前去。”婉心受宠若惊的顺着玉微的力道站起身。
玉衡听到模糊得有些变音的冷漠声调,饮酒的动作骤然停顿,不可置信的转过头往玉微那边看去。
只见玉微着一袭浅苏芳鸢色华丽长裙坐在南砚宸身侧,眉目间是万年不化的寒霜。
美人如花隔云端。
玉衡又一次捏碎酒杯,她竟然是砚宸的新婚妻子?
难怪……他令暗风遍寻京城的闺秀却寻不到她。她本就不是京城人氏,哪能在京城千金中寻得到人?
玉微好似感受到玉衡强烈炙热的目光,疑惑地转过视线,看见玉衡的一瞬间显然也陷入呆滞。
但是玉微很快便整理好情绪,附在南砚宸耳边低语,而后跟着那名侍女踏出了殿内。
玉衡收回视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下。
既然是砚宸的妻子,他便不应该再对她起非分之想。
须臾,玉衡感觉殿内的氛围几欲使人窒息,起身就往殿外走去。
本来观赏着歌舞的众人见玉衡起身,纷纷又扑倒在地,欲要跪拜。
玉衡一摆衣袖,清雅的声线飘进众人耳里:“众卿不必多礼,今日君臣同乐。”
……
玉微换好衣衫后没有急着赶去殿内,反而在凉亭里坐了下来,悠闲自得的饮茶。
玉衡原以为只是透气,不会遇见玉微,没想到玉微就在他往日里喜欢去的凉亭内坐着。
夜色微凉,美人如玉。
玉衡本想避嫌,但是脚却不听使唤般,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待他能够止下脚步时,发现与玉微已是近在咫尺。
玉微看见玉衡的靠近,有些蹙眉地站起来,退了几步,远离玉衡后,方才躬身行礼:“臣妇参见皇上。”
玉衡总算听清了玉微的声音,疏淡清浅,如清风拂过山间,泠泠作响,和宁儿的冷冽相差甚远。
他有些懊恼,他是怎地把玉微的声音和宁儿弄混的?明明几乎没有相似之处。
玉衡听见玉微声音的霎那,本是想转身离开的,但是看见玉微避他如洪水猛兽的模样,他不由得又想起了宁儿曾经也是这般无二。
他又靠近几步,伸手欲要扶起玉微:“起身罢。”
按理说,他身为皇帝,只需要让玉微平身便是,但是看着眼前之人和宁儿如此相似的气息,玉衡忍不住的想要靠近,再靠近。
玉微仿佛没有看见玉衡的手一般,又退后几步才自行站起身:“多谢皇上。”
感受到玉微的排斥,玉衡不欲多语,但也未曾离开,只是自发落座在玉微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