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移世易,沧海桑田。
历史大势不会因任何人而发生改变,依旧循着那既有路线滚滚向前。
棋局早已终了,胜负也已成为历史。
但,假如我们有暇在棋盘上,还原当年的黑白对弈,仍可以感受到那棋局变幻莫测,感受到那每一颗落子的雷霆万钧之力。
1981,太阳朝升夕落,让人无可奈何。
改革的春风已经吹了三年,与很多人认知不同,任何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路上总是布满了荆棘和泥泞,万物复苏之始,也总是在霜冻中透出嫩芽。
内部经济大幅下滑,市场乱象丛生,蜀州还遭遇了洪水,在这个年代,无数人竟然又饿了肚子。
外部,北面气焰升腾,81军演的煊赫气势震惊了世界,即使四十年后,人们也不得不承认,这是机械化部队的最巅峰。
凶残的巨熊张开嘴巴,露出了尖牙,虎视眈眈的看着嘴边的一切,空投装甲师,蔓延到天边的钢铁洪流让全世界都战战兢兢。
万事开头难,这句话在这改革的第四个年头,砸在了每一个人的头上,大家有些迷茫,有些惶恐,有些担心神州这头雄狮会不会刚刚醒来,就又要转头昏睡过去。
宋建钢也忧心忡忡,当然,他忧心的并不是这些大事,而是果园的问题。
他本是温州富商,从事的是从A企业购买原料,卖到B企业的事情,这简单到令人脑溢血的操作却能带来惊人的利润,短短两年,就让他拥有了别人十辈子也奋斗不来的财富。
然而,惊人的利润往往伴随着惊人的风险,这年头,投机倒把是要被批斗,要被枪毙的,他匆匆裹了钱财,粮票,在围追堵截中四处逃窜。
最后,他狠下心来,把自己的脸在油锅里炸了一遍,然后就可以洗心革面好好做人了,摆脱那些追捕之后,宋建钢就从南方来到了北方,找了一个荒山,打算种树开果园。
可种下的果树总是莫名其妙枯死,夜半三更总有员工说见鬼。
宋建钢是点子王,偷摸买了几个孩子,当成生桩打了进去,刚开始是好了很多,可紧接而来的,就是更多怪事,什么果树满山跑,山里有声音,实在是吓人的很。
没多久,员工们就全都跑路了。
宋建钢心里也打鼓,可亡命天涯时自己的钱财已经花的差不多了,这果园就是他最后的希望,所以他第一次,在夜晚来到了果园巡视。
战战兢兢查看了半夜,一直都没什么事情发生。
就在他松了口气的时候,仿佛铲子砸在石头上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还伴随着隐隐约约的怪笑。
宋建钢吓坏了,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打下的生桩,其中一个小男孩头顶似乎就是用石头压着的。
毛骨悚然的他刚想跑,却不小心绊倒了,叽里咕噜滚了一地,那诡异的声音就更大了。
“啊——”
他惊悚尖叫,似乎想要给自己带来一点勇气,可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只会让气氛更加恐怖。
宋建钢哆哆嗦嗦的爬起来,一抬头,只见夜色中,一棵果树赫然向自己疾冲而来。
他眼一翻,嗝的一声,被吓得昏死过去。
那果树走到宋建钢身前停下,然后树干裂开一条缝隙,从里面钻出一个人,他看了看地上的宋建钢,不屑的撇了撇嘴,“就这点胆子。”
“云舟,别玩了,快把他扔出去,干活了。”
晦暗中,一道声音传来。
顾云舟回了一声“知道了”,然后就拿出一个湿润的毛巾,在宋建钢嘴上捂了片刻,最后扛起来,一路来到了山脚下,噗通一下扔到了地上。
他脚步轻快,扛着个人,似乎一点也不费劲,做完这一切,他快步回到山上,先把自己做伪装的假树收了起来,继而东走西绕,走到一处空地,轻松的把一块磨盘大的石头搬开,露出底下黑黝黝的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