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起这才发现街头两旁栽种的琼花树已经开花了。满树的琼花,在夜色里被风吹的沙沙作响,不多时就有琼花的花瓣洋洋洒洒的在西梁城的街道飘零,像是下起了琼花雨。
原本这一切都算是一件赏心悦目之事,可陆淮起却觉得今晚吹到他脸上的风带着温凉的温度,让他有些不适。
但身上除此症状,又没有其他可疑的症状。陆淮起便没有多想,只扬起马鞭,催着马儿快进宫向明怀帝禀报兵营里的事情。
明怀帝以前年轻时,还会经常去后宫走一走。到现在这个年纪了,他偶尔会去后宫的柳贵妃那里坐一坐。大部分的时间他一个人躲在寝宫里,忙着专研各种木艺。
明怀帝进宫时,他还没有歇息。
陆淮起把兵营里的事情向他禀报了一番,明怀帝听完,眉头倏然皱起,“淮起啊淮起,你这脾气该改一改了,你说你,明明是朕最倚靠的权臣,也为西梁国效了汗马之劳。可老百姓提起你,各个不是怕你,就是骂你。都是你这脾气害的。”
明怀帝轻抚着胡须,嘴里责备着陆淮起,眼里却并没有半点责备的意思。
陆淮起拱了拱手,历朝历代,哪个皇帝不养佞臣的?佞臣可以帮帝王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另外功高震主这种事常常会出现在忠臣们身上。但皇帝们就完全不用惧怕身边的佞臣哪天“功高震主”了。
相反佞臣的名声越臭,皇帝们就越会觉得他们彻底的掌控了佞臣。
“皇上,微臣这脾气也是改不了了。只能希望皇上多加体恤微臣了。”陆淮起挺拔的身字微微向前一倾,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别的人当佞臣图的是花团锦簇的权势。
他不同。
明怀帝的日子还长着呢,他和明怀帝之间到底谁掌控了谁,还不一定呢。
明怀帝听罢,只笑笑,没有再斥责他什么。
陆淮起准备拱手告辞,明怀帝却是又唤住他,“最近朕的心情一直都不怎么好。今天晚上你陪朕喝两杯酒吧。”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睡觉总是会梦到当年他还只是个不得宠的皇子被神算子拉去算命的情形。
那个神算子的确是算出了他会登基的事情。不过皇帝就是皇帝,皇帝的命格也不是那种神算子可以完全算准的。就比如那个神算子说的,他会有两个搅天覆地的女儿。
明明是那个神算子算错了,他这几天里却总是梦到这个梦。
再加上太子那边还昏迷着,明怀帝心情也是沉重无比。
君臣两人在御花园里喝了些酒。
天色已晚时,明怀帝醉醺醺的被太监们搀扶回寝宫休息。陆淮起平日里的酒量十分惊人,但今天晚上,他喝了些酒后便觉得口干舌燥,脑袋昏沉沉的。
他在明怀帝离开后也要出宫回都督府。可今天晚上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明怀帝回去后,伺候他们的那些太监宫女们也一个个都不见了。
他自己揉了揉太阳穴,从座位上站起身要离开。
一阵琼花的香气忽的在他鼻子间弥漫开来,陆淮起狐狸眼习惯性的一眯,仰头就看见他前面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穿薄衫,眉眼带着妩媚的女子正对他嫣然一笑。
“都督爷,奴婢鸳鸯是奉皇上的命令来伺候您的。”娇柔婉转的声音能让人的骨头都酥起来。
陆淮起俊美无俦的脸上闪过一抹狠戾,伸手将鸳鸯推开。
而那个鸳鸯被他推开后又是在他身后伸手将他抱住。陆淮起只觉得他脑子都要炸了,事情发展到现在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只是到底是哪个该死的,想到这种损招来害他!
全身的温度在骤然攀升。陆淮起一咬牙,克制下身上沸腾的yu望,直接伸手将紧缠着他的鸳鸯提起扔走……
沈青黎睡梦中被一阵敲窗户的声音吵醒。她从床榻上坐起,侧耳一听,外面那个轻声唤她的人好像是陆淮起。
她披了一件外衣下床。
打开隔窗,陆淮起那张俊美的脸就出现在隔窗外。
“都督爷,你有什么事情吗?”沈青黎一直以礼待她,沈青黎也没有多想他为什么这个时辰来找她。
但是有一点她注意到了,陆淮起今晚的一双眼睛水凌凌的,像是被一层轻纱给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