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着丝丝凉意的微风裹着淡淡的花香,穿过敞开的房门撩动了昏黄的灯火。火焰突然跳动了两下,又缓缓的归于平静。
雪丫哄睡了女儿,准备起身去灶屋烧水洗澡。
一旁坐立难安的安安按住她,急切的说道:“我去烧水,一会儿给你端进来。”
雪丫没有作声,拂开他的手起身往外走。
安安的脸色有点难看,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
雪丫没有管他,到了灶屋就往锅里舀水。
安安来到灶前,抓了一把干松针点燃了。火光照亮了他的脸,像是感觉不到热一样,坐在灶前一动不动。
雪丫盖上锅盖就离开了,自始至终都没有同安安说一句话。
安安的脸色愈发不好看,一个人在灶屋里闷坐了许久。
直到雪丫拿着洗澡盆走进来,他忍无可忍的问道:“你到底要别扭到啥时候!”
这一次雪丫没有沉默,看着他质问道:“这话不是该问你自己吗?你我成亲近五载,我自问没有亏待过你,你安家有大大小小的事也从来没有不闻不问,你到底对我有啥不满的,今日在大伯家拿娇娇做筏子当众给我摆脸色看?”
安安回想起几这几年的种种,发现事实确实如妻子所说的这般,脸上不禁露出愧疚的神色:“我没有对你不满,也没有拿娇娇做筏子,是看到今日娇娇去了大伯家一趟,后脑勺就出现了大包,你对她也过于严厉,我才忍不住对你发脾气……”
不等他说完,雪丫嗤笑道:“要是仅仅不满我对娇娇太严厉,咱们大可以关上门来把事情说清楚,而不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痛斥我,说到底是你早就对我心存不满,娇娇的事是个引子,给了你发作的机会罢了。”
安安愣住了,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却发现根本反驳不了。
夫妻之间磕磕碰碰是常有的事,可能会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争论不休。但凡长了脑子的人,都不会在人前给对方难堪,而且还是在亲朋好友面前,除非他(她)心有不满,故意的。
见他沉默了,雪丫也不想再说下去,揭开锅盖往盆里舀热水:“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说了啥,也不知道是不是你突然觉得做上门女婿委屈了自己。不管是哪种情况,错不在我,我没有受气的嗜好,犯不着看你的脸色。”
说罢,她放下水瓢,端起洗澡盆离开了。
灶屋里,安安脸色发白的看着灶膛里的余火,在心里反复的问自己:难道他真的对雪丫产生了不满?
回想起与雪丫相识相知到结为夫妇的种种,他突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渐渐看不过她的一些行事。
有时觉得她没有把自己这个丈夫放在眼里,没有跟他商量一句就把家里大半的银子投到了枣园;有时觉得她太过强势,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要自己拿主意;有时觉得她得理不饶人,他说的话稍不入入耳,她便要冷嘲热讽一番,让他很不舒服……
原来真如雪丫所说的那般,他心底对她积蓄了诸多不满,今日借由娇娇的事发作出来罢了。
想到这里,安安懊恼的捶了捶头,悔不该当众给他难堪,心里还隐隐生出一股不安。
他在灶屋里想了好一会儿,回到房间时雪丫已经睡下了。他本来想道个歉赔个不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这一夜,夫妻俩躺在床上背对着彼此,谁都没有睡好。
翌日一大早,秦笑笑就被双胞胎闹醒了,缠着她要去坐船采莲蓬。
“爹不是起来了吗,让他带你们去采。”秦笑笑起不来,挥挥手打发两个小崽子,眼睛都没有睁开。
昨晚景珩喝醉了,大半夜的又是给他喂醒酒汤,又是给他擦身子。等她自己收拾完上床躺下,已是快到子时了。在娘家没有多少事让她操劳,就想好好躺着睡懒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