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婉羞赧地白了徐晋一眼,吸了吸鼻子道:“一点也不好笑!”说完转身往从包袱中找了一盒治伤的药出来。
正在此时房间门开了,月儿带着一阵寒风行了进来,脱掉了长衫的徐晋正露出两条光溜溜的大腿呢,被冷风一吹,禁不住一个哆嗦,嗖的把双腿合上,结果碰到了伤处,痛得直抽冷气。
月儿羞红了脸,转身便要退出去,谢小婉连忙叫住道:“你这丫头去哪呢,把热水提过来吧!”
月儿噢了一声,回身把门关上,然后赧然地一桶热水提了过来。
谢小婉见到相公紧并着腿的模样,既心疼又有些好笑,嗔道:“相公你干嘛,月儿又不是没看过,大老爷们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徐晋讪然地轻咳一声,硬着头皮把双腿重新张开,话说月儿已经服侍谢小婉大半年了,作为陪嫁的通房丫头,偶尔也替徐晋搓过澡,不过是坐在浴桶,不像现在这般尴尬。
“啊!”月儿看到徐晋腿间的“惨状”亦禁不住惊呼出声,吃吃地道:“老爷,你咋能伤成这样子呢!”
徐晋只能苦笑,暗道,你连续骑马几十小时试试。
谢小婉拿来手帕,先替徐晋擦了把脸,然后再将徐晋大腿伤处附近小心翼翼地擦拭干净,这才涂抹上伤药。
话说这盒伤药正是费如意之前送的那盒,抹在伤口上十分清凉,痛感瞬时大减。
“愣着干什么,帮忙啊!”谢小婉奇怪地看一眼站傻立一旁的月儿,后者连忙上前帮忙用布条替徐晋包扎伤处,甜美的脸蛋红扑扑的。
两女替徐晋收拾好穿上裤子,又将热水倒进木盆中帮他泡脚,徐晋不禁暗暗感叹,古代男子真是太腐化了,不过这感觉还蛮不错的!
徐晋泡完脚,感觉本来灌了铅般的双脚舒服了许多,正准备上床睡一会,房间门被敲响了,谢二剑的声音传了进来:“妹夫睡了吗?大人醒了,要见你!”
徐晋不禁大喜,连忙应声道:“还未曾睡,稍等!”
谢小婉连忙替徐晋穿上靴子,月儿则把外衣和四方平定巾拿来,替徐晋穿戴好。
房门打开,谢二剑正在外面焦急地等候着,见到徐晋出来掉头便走。徐晋跟着谢二剑快步向邻近一座农舍行去。
“孙大人,你总算醒了,学生见过孙大人!”
徐晋刚进了房间便见孙遂正由一名亲兵扶坐起来喝水,不禁大喜过望,刚才他还纠结着如何应对局面呢,如今孙遂醒了倒是好办,等到了铅山县,以孙遂的身份调集附近州县的兵马还不容易,即使灭不了宁王,自保应该是没问题的。
孙遂勉强露出一丝笑容,虚弱地道:“子谦不必多礼,过来,近一点儿说话!”
徐晋闻言不禁生出一丝莫名不安,连忙趋步上前行至床边,仔细地端详了一眼孙遂的脸色,心中不由咯噔一下,坏了,别不是回光返照吧!
此刻孙遂布满皱纹的老脸竟然微泛起红气,双眼看着也挺有精神,本来病得昏昏沉沉的人突然这么清醒,可不是一件好事啊。
“二哥,去请岳父来给孙大人换药把脉吧!”徐晋不动声色地吩咐道。
孙遂摆了摆手道:“子谦,老夫对自己的伤自己心里有数,换药的事不急,现在有些话要对你讲!”
徐晋心中越发不安了,连忙道:“孙大人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嗯,小谢,去把你其他弟兄都叫进来吧,也好作个见证!”
“是,大人!”谢二剑领命行了出去,很快就把其他亲兵叫了进来。
孙遂看着眼前仅剩的十一名亲兵,不禁长叹一声道:“三百弟兄就剩下你们了,倒是老夫连累大家了!”
谢二剑等都不禁眼圈微红,齐声道:“为大人效死是我们的本份!”
孙遂眼中闪过一抹黯然,目光转回徐晋的身上,叹道:“子谦,老夫当初诲不该听你的劝告,如今上失职于吾皇,下陷江西百姓于战乱,老夫之过矣!”
徐晋连忙安慰道:“孙大人千万别这样说,学生闻说,你已经连上了七疏八百里加急,身为江西巡抚,你已经做了所有你该做的,上无愧于天子,下无愧于百姓,只是天意如此,为之奈何!”
孙遂苦笑着摇了摇头:“唉,子谦你不懂……!”
徐晋自然是懂的,身为江西巡抚,却没能镇压住境内的宁王造反,这已经是最大的失职了,怕是日后在史书上的记载也是个失败者的标签。
但懂归懂,此时徐晋自然不能直言,这无疑是在孙遂的伤口上撒把盐。
孙遂轻咳了一声,又道:“子谦,如今一众亲卫在此见证,本官打算任命你暂代广信府通判,节制本府州县兵马,你意下如何?”
徐晋不禁大吃一惊,连忙道:“学生年纪轻轻如何能担此大任,更何况有大人在此足矣,并不需要节制兵马的通判!”
所谓通判,乃府级的属官,在明朝乃是六品官员,品秩比知县还要高一级,而且主管粮运、刑狱、江河防务等,若再加上节制周边兵马的权力那更加不得了,地位几乎与知府等同。
徐晋今年才十五岁,只有秀才功名在身,如何敢受正六品的官职?尽管只是暂代!
孙遂正容道:“古有八岁甘罗拜相,以子谦之才如何不能担通判之职。这虽然不合制,但如今局势糜烂,老夫这伤怕是朝不保夕,事急从权,万望子谦不要推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