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用力呼吸!”
“能听见我说话吗?”
“如果能听见,请配合我们在宫缩时用力。孩子不大,应该可以自然顺产。”
“啊——好痛——”
撕裂般的痛楚让微尘猛地睁开眼睛。她看见头顶明晃晃的手术灯和围绕在她身边绿色衣服的医护工作者。
“这里……是哪?”
“医院!”
她得救了吗?
那么,他们呢?
陆西法、梁泡泡、屈未然、还有……还有……
“把流眼泪的力气保留下来生孩子吧!”
护士把氧气面罩扣在她的鼻唇部,“你不知道,你是孕妇吗?出现在那么危险的火场附近,能活下来真是命大!”
“啊——”
疼痛再一次袭来,她紧紧揪住身下的垫子。
持续的阵痛,整整几个小时。
微尘几次失去意识,感觉自己在生死线上徘徊。
她在和恶魔搏斗、在和自己搏斗。当孩子离开身体伴随着助产士激动的“生了”、“生了”的那一刻,她感到一种彻底的解脱和放松。
“快……把孩子……抱给我……看看……”她虚弱地说。
助产士利索地擦去婴儿身上的羊水和血迹,把婴儿包裹起来。
“……我想看看……”
“喏,看吧。”助产士远远地把襁褓中皱巴巴小婴儿举起来给她看。
孩子很瘦、很小,脸蛋皱在一起全是褶子像个老头。
微尘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第一次看到安安,她内心的坚强和柔软同时在一种心情中呈现。
“我想抱抱他。”她哭着说,“让我抱抱他。”
“暂时不行。”医生低声吩咐助产士把孩子放进恒温箱。“孩子是超低体重新生儿,八百五十克,必须马上进重症监护室。”
微尘的眼泪簌簌滴下来,不确定地说:“医生,他不要紧吧,他会好起来吧……”
“这很难说,我们只能说——尽力救护。”
她躺在产床上眼睁睁看着孱弱的孩子被抱走,毫无办法。
只能说,她不是一个好母亲。把自己置身危险中,完全忘了肚子中的孩子。
恰恰怀孕七个月,二十八周。
“请你们……一定要救救他。”
微尘虚弱不堪地说完这一句,意识便又陷于昏暗之中。
她太累,这几天经历过的事情像潮水一样在脑海中翻涌。
大雪、烈火、死亡、新生——
热情和冷漠,卑鄙和高尚,都在眼前恍现。
意识模糊中,她感觉到有人在她身边焦急地走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