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不等令下,楼下那七八个护院武士已冲向元鼎。
“来得好!”元鼎左脚在前,右手在后,将横刀反转向上,刀背架在左臂之上——他记不清多久没有大开杀戒了,不过他记得灵武那名旅帅战死前的那句话,很多时候,再多的威慑,也不如一条人命来得管用。
“杀!”武士们感受到了满满的杀意,他们只能大喊,给自己壮胆。
“唰!”元鼎出刀,大唐横刀,血溅五步!
美貌舞姬勉强站定,朝楼下望去,只见刀光,不见人影,几个起落,便杀得尸横遍地,冲出一条血路。
扶余泰厌恶的推开馆副,他再三吩咐,此次前来仁川乃是秘密出行,左右只可喊他“公子”,绝不能喊“殿下”,以免暴露身份;还有,从来只有他在上,没有人敢把他压在身下。那枚首级,就停在几步远的地方,睁眼望着他。他定了定神,示意旁人不用扶他,跨过首级,走到望台栏杆旁,楼下已是尸横遍地,竟无一人能阻挡。
“来人,随我下去!”馆副拔出长刀,朝楼梯奔去。他也觉察到扶余泰眼中的厌恶,只能用行动来挽回失去的印象分。
“公子,这这这可如何是好?”那衣着怪异的中年人哆哆嗦嗦道。他本不想来仁川,无奈扶余泰一力邀请,一路上也没少吃喝玩乐,便跟了过来。
“有我在,慌什么!”扶余泰瞪了他一眼,取了配件,道,“他若是来刺杀我的,何必从正门杀进来。”话音刚落,楼下便传来几声夹杂着惨叫的巨响,片刻之后便安静下来,再无半点打斗之声。
“公子,好像……打完了。”馆长朝楼梯方向张望了几眼,低声道。
扶余泰皱起眉头,持剑的手握得更紧了,他听到了脚步声。
是的,脚步声,自下而上,不急不缓,沉稳有力。
“他来了。”美貌舞姬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几分忐忑,几分期许。
“他来了!”馆长意识到事态不妙,若是馆副,绝不会如此上楼。
“他来了……”中年男人转到一把椅子后面,若非扶余泰在场,他早就跑了。
一个人影出现在了楼梯转角处,接着是肩膀,胳膊,还有明晃晃正在往下滴血的横刀。他,中等偏高的个头,剑眉星目,身材壮实,英挺的面庞上留着一圈性感的络腮胡子,正是元鼎。
“你是何人,光天化日,竟敢杀人!”馆长第一个站了出来,用扶余话喊道。
“我来,算账。”元鼎淡淡道,目光快速扫过在场诸人,最后落在扶余泰身上——这个不动声色的男子,才是此间的正主。
“你是,唐人?”馆长又问。在百济,唐人总是有种天然的优越感。
元鼎踏前一步,刀锋遥指馆长,道:“六指权约我今天来这里算账,我来了。”
“六指权?”馆长微一错愕,在他印象中,馆里并没有这一号人,想必是底下的人为了扩大势力,在外头招来的三教九流。他从一开始就反对良莠不齐的人都招进来,这些家伙来了好事不干,坏事不停,成天给馆里惹麻烦。
旁边一名管事模样的人匆匆上前,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馆长点点头,朝他使了个眼色。
管事挺起胸膛,道:“我们这里没有这号人。倒是你,进来不分青红皂白就杀人,你当青石馆是什么地方?啊?!”
元鼎淡淡一笑,对他们的矢口否认并不感到意外,道:“你确认没有这号人?”
“青石馆是什么地方,岂会养那等下三滥的扒子!”那管事不假思索道。
馆长一听,立刻闭上眼睛——这个笨蛋,居然不打自招了。
元鼎道:“我并没有说他是扒子,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呢?难道,你在骗我?”
“我……”管事为之语结,连忙朝馆长望去。
馆长扭开头不看他,没有你这等猪一样的队友。
元鼎无奈的耸耸肩膀,道:“六指权不出来,就别怪我没耐心了。我数到十,十——”手起刀落,管事扑倒在地,血自颈间汩汩冒出。
馆长大惊失色,照此下去,岂不是要杀十个人?在场所有人加起来也不够他杀的!要是扶余泰有什么闪失,他这个馆长也干到头了,于是大叫:“六指权,你们有谁认识六指权的,把他喊出来!六指权,你个没胆子的,约人干架又不敢冒头,拖累大家,算什么好汉!”
扶余泰露出一丝厌恶,商会那帮老头子怎么会选这么个没定力没胆色的家伙来掌管青石馆,难怪每年砸那么多钱下去,还是遏制不了新罗人的扩张。听说这家伙是太子举荐的,要是能死在这儿……想到这里,他反倒对元鼎抱上了几分期许,一刀下去,倒省了自己不少事儿。
“九——”元鼎的声音不大,却如催命的音符,让人肝胆俱裂。
“六指权,你个——”馆长话音未落,脑袋已凌空飞起,身子仍然站在那里,单手叉腰,颐指气使。
“唔……”众人无不胆寒,杀人不眨眼,莫过于此。除了扶余泰,每个人心里都在咒骂那个该死的六指权,给青石馆惹了这么大的麻烦,自己却躲起来不露面;他们甚至怀疑,青石馆下面到底有没有这号人,莫不是什么仇家故意祸水东引,给青石馆招来一场祸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