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啦!
李重俊喝的微醺,猛然间将见案上的物事全部扫落于地,恨恨地道:“张图于朱雀门外,令天下官民百姓观瞻?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这大唐还是我李家的大唐吗?”
“卫王还请慎言啊!”旁边伺候的亲信张能、刘印赶紧低声劝道。
“嘿嘿,慎言!恐怕我再慎重,以后就再也不能言了!你们这两个没种的,给本王滚开!滚开啊!”
李重俊久习武艺,膂力甚强,一阵推搡,把两人被推出了好远。但是,他们都怕李重俊发酒疯,把自己给伤了,又不敢远离,甚感为难。
正在这时卫王府长史姚挺走进了屋内,道:“卫王千岁,您这是跟谁生气呢?”
“哦?原来是姚先生,先生快快请坐。”李重俊顿时面色一阵尴尬。
姚挺可不简单,卫王府长史乃是正三品的职司,算是朝廷给李重俊安排的左膀右臂。
姚挺本身的能力和品行,也甚是令人佩服。
一年前,姚挺刚刚上任,就给李重俊提出了一个非常好的建议:王爷您爱舞刀弄枪的,在王府内弄一些刀剑作坊,也是人之常情。但是,您这嘴上一向没把门的,有些话被那些工匠传出去可怎么办?
李重俊听了深以为然,就把那些作坊全废弃了。
然后,他又劝李重俊要以节俭为德,不要浮华奢侈,以及要多读书少玩乐等等。李重俊虽然都没没听进去,但知道姚挺是好意,对他非常尊重。
姚挺挥了挥手,令张能、刘印退下。然后,慢悠悠地将散落了一地的物事捡起来。
李重俊直羞了个满面通红,道:“怎能让姚先生干这粗活呢?小王来!小王来!”
“不必了,王爷但请安坐片刻,下官收拾了东西,有话要和您说。”
“好吧。”
好不容易等姚挺干完了活儿,李重俊重新站起来,微微一躬身,道:“姚先生,小王今日错了,我不该……”
“嗯?错了?”姚挺摇了摇头,道:“老奴可不这么认为。事实上,我觉得您做得很对,只是有些不够而已。”
李重俊讶然道:“啊?姚先生的意思是……”
姚挺拉了把椅子坐下,指了指北方,道:“宫里面那位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先是有《桑条歌》,现在又有什么裙上生云祥瑞,她这是在模仿则天皇后啊!那在二十年前,则天皇后除了这些,还干了些什么呢?
李重俊再不读书,也知道这事儿啊,咬着牙,道:“杀宗室、诛忠臣!”
“正是如此!”姚挺猛地一拍大腿,道:“现在,皇后的刀已经递到了您的脖子上了!在府里发脾气算什么?再不早做决断,恐怕王爷您的首领都不得保全!”
李重俊闻听此言,眼睛简直能放出光来,道:“姚先生您也赞成本王起兵?这下,我的心里可有底了!”
姚挺低下头去,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心里默念道:“然后,你也就离死不远了。李重俊啊,李重俊看,你莫怪老夫心狠,实在你们这一枝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去。为了大唐的江山社稷,我也只得另扶明君了。”
……
……
第四日,大明宫,丽政殿。
崔跟在贺娄傲晴的引领下,走进了殿内,跪倒行礼,道:“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坐。”
“谢娘娘。”
崔耕在贺娄傲晴搬来的凳子上坐好,道:“不知皇后娘娘派贺娄将军宣召微臣,到底所为何事?”
“本宫欲随陛下南郊祭天,不知崔尚书意下如何?”
“啊?祀南郊?”
崔耕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暗想:怪不得韦后会称我为崔尚书呢,敢情是看中了我这个礼部尚书的身份啊。奶奶的,祀南郊,这可不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