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通天二年,十月初三。
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的早,大雪过后,太阳一照,冷风嗖嗖,冰寒彻骨。
“唉,真是流年不利啊!”
崔耕看着身上久违的深绿色官袍,长叹了一口气。
郁闷,简直太郁闷了。不仅仅是遭了无妄灾从五品著作郎变为六品汤监,更关键的是,女皇陛下也实在太迫不及待一点。
刚刚散朝,她就命武壮把自己找去,让自己沐浴更衣,换上了这么一身簇新的深绿袍。
奶奶的,我回家再换官服,你会死啊?!
破屋更遭连夜雨,出了宫门没走几步,崔耕眼前又出现了一张可恶的笑脸。
“哎呦呦,这不是大名鼎鼎地崔著作……啊,不,应该是崔汤监啊。崔汤监,怎么着,你这是要去哪啊?”
崔耕寒着脸道:“来少卿,你是不是管的太宽了一点?本官只是被贬官而已,又没被革职拿问。我爱去哪就去哪,你管得着吗?”
来俊臣纹丝儿没动,笑吟吟地道:“不好意思,本官还真管得着!你左一句来少卿右一句来少卿的,难道忘了本官的职司是什么了吗?”
崔耕脑袋“嗡”了一下子,突然想起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涩声道:“司农少卿?
“不错,本官的官职就是司农少卿,而洛阳温泉汤监就是归司农寺管。所以,本官就是你崔二郎的正管,哈哈!”
崔耕的脸色顿时无比难看,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只是陛下有旨,让你崔耕即刻上任,本官总不能不加以督促不是?所以……崔汤监,请吧!”
崔耕深吸了一口气,道:“就算再急的差事,我也得先去牵马吧?”
“不劳烦崔汤监了,本官善解人意,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来俊臣一招手,有人就把崔耕的马牵了过来。
崔耕一打量这匹马,好悬鼻子都被气歪了。但见它双目无神,毛发无光,走路直打晃,浑身还散发着阵阵恶臭。看这架势,就算没人骑,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他大怒道:“本官的马招你惹你了?姓来的,你对它干了什么?”
来俊臣耸了耸肩,道:“笑话,本官能对一匹马干什么?兴许是它自个儿吃坏了什么东西呢,这可怪不到本官的身上。”
随即,面色一肃,道:“现在马也有了,崔汤监还不快快上路?莫非你要抗旨不尊吗?”
崔耕这回傻眼了,毫无疑问,这匹马被来俊臣动了手脚,出了洛阳就得玩儿完。难不成这二十多里地,自己完全腿儿着去?累是一个问题,关键是太没面子了啊!
要不……现在就动那块如朕亲临的金牌?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点?
“崔汤监,是你?嘻嘻,真是巧啊,快过来!”正在崔耕为难之际,忽然一个略嫌沙哑,充满磁性的女声传来。
谁?
崔耕循身望去,但见在大队骑兵的簇拥下,一支车队缓缓驶来。
车队正中,最大的那辆镶金嵌玉的马车帘栊微挑,露出了一张宜嗔宜喜的俏脸,不是太平公主又是何人?
“我……”
来俊臣简直郁闷的想吐血,怎么每到关键时刻,总有人出来搅局啊!
他高声道:“崔汤监有皇命在身,要马上去香山赴任,恐怕要辜负公主的美意了。”
“香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