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
李旦将湛卢剑缓缓归鞘,道:“朕刚才和崔相扯了那么多闲篇儿,就是想让崔相相信朕的诚意。呃……我想和你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顿了顿,又苦笑道:“今日刘幽求一案,让崔相见笑了。其实,谁都知道,朕和你之间势同水火。朕和太子之间矛盾重重。甚至他一直想着让朕做第二个高祖皇帝,他做第二个太宗皇帝,”
崔耕轻“唔”了一声,没有正面表态。
李但继续道:“现在朕、你、太子之间,勉强算是没撕破脸。但是,稍一不慎,就是兵祸连绵之局。这种情况总不能持~久下去。不知崔相何以教我?”
崔耕想了一下,道:“不管您信不信,微臣现在只想自保,绝没什么拥李重福为帝的心思。说句不好听的,他若为帝,未必就比先帝强上多少。所以……要解今日之危局……您能不能改立宁王为太子啊?”
“因为宁王的智计不如三郎?”
崔耕摇头道:“准确地说,是因为宁王不如太子狠。他若为帝,双方尚可平安无事。但太子么……恐怕一两年内必有大变。”
李旦摇头道:“宁王可斗不过你崔二郎,把江山交到他的手里,朕不放心。”
“那就……”崔耕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道:“那就没办法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李旦注意到了崔耕言不由衷,道:“崔相是不是有话没说出口?”
崔耕苦笑道:“微臣原来想说的是,若想要大家不为一个皇帝之位打生打死,只要把这个皇位变得不值钱就行了。”
“你是说傀儡皇帝?”
崔耕摇头道:“非也。孟子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若能还政于民,帝王垂拱而治。做臣子的也就不必时刻担惊受怕,努力自保了。”
崔耕的意思,当然是行君主立宪制。
君主立宪,限制君王的权力。君王对大臣再也不能予取予夺,政治斗争也就不用搞的那么血腥了。
李旦显然理解不了崔耕的观点,摇头道:“还政于民,那不是君不君、臣不臣了?成何体统?崔相说笑了。”
……
……
崔耕、李旦和李隆基之间的脆弱平衡不稳固,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来。但是,要想改进谈何容易。
崔耕和李旦商量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可行之策。不过,双方的目的已经趋同:互相理解,尽量不要刀兵相见。
这已经算是了不得的进步了。
又说了几句闲话后,崔耕告辞离去。
吱扭扭~~
随着甘露殿的门缓缓关闭,人影一闪,李隆基从屏风后面闪了出来。
他说道:“父皇,您听听,这崔二郎出的都是什么馊主意?实在是丧心病狂,其心可诛至极!”
李旦也不以为然地道:“什么还政于民?不就是让我们这些姓“李”的君,还政于他这个姓“崔”的民吗?崔二郎实在该死!”
李隆基恶狠狠地道:“幸好,咱们准备好了那条釜底抽薪之计。最近咱们用手段,麻痹崔耕也麻痹的差不多。等到了日子,就动手杀人!”
李旦道:“一切都拜托三郎了。”
“父皇且放放心!”
二人各保留了一句话没有说出来。
李旦心中暗念道:“三郎啊,三郎,你尽管去对付崔耕吧。朕要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李隆基也在心里暗念道:“老头子,我知道你要给我来个螂捕蝉,黄雀在后。但你没料到吧?黄雀之后,还有黄雀!事成之后,这大唐的大好江山,就是我的了!”
……
……
崔耕对即将到来的风险毫无察觉。
他快马加鞭回到府中,却见一个客人已经在客厅内等候多时了。
“你是……”崔耕好不容易,才把那个在玄武门城楼,为自己说话的老头儿的名字想起来,道:“苗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