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日用的嘴角泛起了一阵颇为玩味的笑容,道:“贤弟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了。说这份遗诏能让李重福光明正大的做皇帝,那确实如此。但是,要说这份遗诏在天下臣民心目中有多高的地位,就纯属扯淡了。要不然,临淄王的唐隆政变能如此顺利?嘿嘿,李显和韦后执政这几年,已经弄得人心尽失了。”
崔耕还是有些不解,道:“即便如此,也不能平白无故的,将这份遗诏还给我吧?”
“并非平白无故,而是以此举向崔相表明,我方绝对稳操胜券。”
“哪你们就稳操胜券了?”崔耕不服气地道。
崔日用不慌不忙,笑吟吟地道:“贤弟是不是以为,自己占了东城,乃至朝廷府库,对朝廷这边有很大的优势啊?”
“哼,就算不能攻灭你们,自保也绰绰有余。有本官在这拖住你们,太子李重福领兵于外,向长安进攻,你们必败无疑。”
崔耕这么说,当然有些夸张。在战略上倒是可以这么大而化之,但具体执行上,很容易就出幺蛾子了。
这年头,攻城战太难打了,说不定就出现一个什么厉害人物,守住某城,让李重福几年都难以前进一步。
再说了,李重福要做皇帝,手下的人却都是崔耕的亲信,李重福的心里能放心的了吗?指不定会出什么昏招烂招自毁长城呢。
总的来说,只能说是崔耕的牌面较好,赢面较大罢了,但绝谈不上稳操胜券。
崔日用也不揭破,微微一笑,道:“贤弟是不是还想说,你在突厥、契丹乃至奚族中,都有些影响,必要的时候,可以从这些异族手中借兵?”
“哼,放心,本官没那么没品。”
“说实话,就算贤弟借兵,我方也不怕。”
“怎么?难不成你们勾结了新罗或者……扶桑、吐蕃?”
“当然都不是。而是因为……我们知道,贤弟乃是至诚君子。至诚君子么,当然就可以欺之以方了。”
崔耕听得云里雾里,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崔日用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轻抿了一口茶汤,漫不经心地道:“听说陛下临终前,曾经将羽林军的兵符交给了贤弟。并且,让你发誓,尽最大的努力,保韦后的安全。否则,你家里的那三位公子,都必遭横死?”
“是有这么回事儿。”崔耕恨恨地道:“提起这个,我就来气。韦后纵有万般不是,和先帝的感情总是真的。她死了之后,就该和先帝合葬。可是本官听说,李旦那厮废了韦后的皇后之位,将其降为庶人,不准与先帝合葬。人家两口子的事儿,他这也干的太过分了吧、。”
“这就说到关键了。”
崔日用往四下里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陛下不准韦后和先帝合葬,表面原因是把她的皇后之位废了。实际上却是……她还活着。”
“什么?韦后还活着?”
崔耕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豁然响起,自己杀葛福顺时,葛福顺那句没说完的话:“崔耕,老子日你妈啊!什么老子杀了韦后,这他娘的都是……”
这“都是”两个字儿后面,该不是“故意放出的谣言”吧?
他更是想到,如果韦后确实还活着的话,那李旦完全可以用韦后的性命来威胁自己!
“擦!”
崔耕终于骂出声来,道:“堂堂的相王,大唐太宗皇帝的孙子,高宗和则天大圣皇帝的儿子,总不会真的……绑票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