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如今需要他解了突骑施之围,他怎么就不肯出马了呢?”
“这……”张说被驳了个哑口无言。
裴得理不饶人,继续道:“同俄特勤和阙特勤联手进攻突骑施,对大唐只是小利,对突厥却是大利。到底他崔耕是效忠大唐,还是效忠突厥,还真说不好呢。”
“呃……”
群臣们面面相觑,心中也有些怀疑。
毕竟拉达米珠之子,是要继承同俄特勤的汗位的,若说崔耕为了儿子有点私心,也完全说得通啊!
尤其是崔耕所谓“堕马养病”的理由,更是完全站不住脚。
张说见火候差不多了,慷慨陈词道:“微臣始终不信,崔相会心向突厥,背叛大唐。还请陛下下旨,让崔相出使突骑施,以正视听。”
“还请陛下下旨,让崔相出使突骑施,以正视听!”
“还请陛下下旨,让崔相出使突骑施,以正视听!”
……
呼啦啦,群臣纷纷跪倒。
出乎大家预料的是,御座上的李显和韦后,面上丝毫未露出什么为难之色,相反地,嘴角上泛起了一阵讥讽的笑意。
还有当朝宰相宗楚客,老神在在地站在那里,并没有和大家一起跪倒。
怎么回事?
有阴谋?
一股不祥的预感,从群臣的心头涌起。
良久,李显终于发出了一声冷笑,道:“朕真是有一群好忠臣啊,瞧瞧,每个人都是那么义正词严,为朕着想。可是,朕甚是奇怪啊……你们对朕那么忠心,怎么就不知为朕分忧呢?比如说裴你吧,朝廷如何应对此次危局,你可献上一策?”
裴面色有些尴尬,道:“微臣,微臣是文官……”
“那不对。”李显摇头道:“我大唐文武不分家,讲究的是出将入相。多少人从监察御史之职上,献策有功,被授予军职,飞黄腾达。比如魏元忠,比如张仁愿……你裴得享大名,为何要让先贤专美于前?”
“微臣……”裴咬了咬牙,道:“微臣才疏学浅!”
“才疏学浅不要紧,有忠心就成。朕再问你,即便崔相出使突骑施,退了突厥的百万雄兵,以后怎么办?突骑施和突厥的势力都丝毫未损,岂不还是我大唐的心腹大患?不知裴御史何以教朕?”
裴面色一红,道:“微臣……不知。”
“那还是不对啊,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你既然对朝廷忠心,难道不该左思右想,为朕分忧?事情都发生这么久了,怎么连一条计策都说不出?”
“我……”
如果现在有条地缝,裴肯定会直接钻进去。
他心中暗想,今天真是太丢人了!可以说,自己伺候老爹将近二十年,赢来的清名,今朝一招尽丧!
李显往四下里来回看了几圈儿,又道:“其他爱卿呢?你们既然忠心为国,不知何以教朕?”
“……”
大伙光想着让崔耕去解决突厥了,哪考虑过这个问题啊,顿时一片鸦雀无声。
稍顷,张说鼓足了勇气,道:“微臣等固然是有负圣恩,但崔相以“堕马养病”为理由,逃避出使突骑施,也不大妥当吧?”
李显面上的讥讽之意更浓了,道:“崔爱卿堕马养病的理由,当然是假的。但是,你怎么知道他是为了逃避出使突骑施呢?”
“啊?不是逃避出使突骑施,他为什么装病!”
“因为崔爱卿一心为国!实不相瞒,他早已秘密出京,要为我大唐彻底解决突厥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