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华服男子在天色稍晚时带公仪林去拜访越浪居住的地方。
一层层的稻草堆积而起,木门几乎像是一个摆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用力一踢也会踹开,公仪林在门外笑容一僵,茅庐这个称呼实在是高抬了这座稻草屋。
调整好面上的微表情,踏上台阶,公仪林扣响破败的木门,他尽力控制好力道,让这扇门不至于过早夭折。
敲了好一阵,没人应答,公仪林很有耐心,三长两短,沉稳地敲击门扉。
“吵死了,吵死了!”门内传来一声愤怒的咆哮,由于稻草几乎不隔音,这一声格外清楚地传到门外,中气不足,嗓门挺亮,公仪林大概可以判断出,这是一个平日作息不规律,又脾气暴躁的男人。
想归想,手上的动作依旧没有停下,反倒敲击的更有节奏。
“你还上瘾了不成!”
‘嘭’的一声,木门垂直落地,摔成三瓣,从里面冲出来的人衣冠不整,身上的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本是什么颜色,几乎被各种颜料浸染。
很好,这扇门不是葬送在自己的脚下,而是他主人的。
公仪林抱拳道:“可是越浪,越公子?”
暴怒的男人压根没理会他,“求画的赶紧滚!”
华服男子别过头去,生怕这位心狠手辣的帮主大人一怒之下出手将人给灭了。
公仪林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多,甚至看上去颇为谦逊,“在下公仪林,来此不为求画。”
公仪林。
华服男子心里默默将这个名字记下,说来奇怪,他和这差点要了自己命的人相处多日,两人却从没有问过对方是什么名字,他们心中都清楚,双方之间是纯粹的利益关系,说不定他下一秒就会选择出卖,也指不定有朝一日对方会降自己诛杀。
如此,问名字实在是再多余不过的一件事情。
此刻公仪林无意间说出自己的名字,华服男子不由多想一下,‘林’之一字,很是值得玩味,独木成林,这名字本身就带着一腔孤勇。
在他深思的一刻,公仪林已经说出后半句话,“我来此,是为招纳贤才。”
暴怒男子怔了一下,过了好久忽然哈哈大笑,“纳兰家是越来越不上道了,这次又要玩什么花招,利诱不行换成苦情牌了?”
“首先,我和纳兰家不是一丘之貉。”短短一句话将自己的立场表达的很清楚,“其次,我只问一句,愿不愿意接受我的招揽?”
越浪脸上全是讥诮,要不是看在同是看纳兰家不顺眼的份上,他早就将人轰出去了,但现在也好不到哪去,他用力扇着袖子,将公仪林往外扫,“滚滚滚,快滚!”
公仪林叹了口气,华服男子心道,早就知道这一招行不通了。
“三顾茅庐,看好了,今日便是第一顾。”
华服男子愣住,这句话似乎是在和自己说的。
就在他刚刚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见眼前出现一红色残影,待他分辨出那是公仪林衣摆的颜色,就听越浪一声惨叫,脸被踩在鞋子下,脚的主人居高临下恶狠狠道:“从不从!”
越浪:……
华服男子:……不是说好的要礼贤下士?
等了好久,见到还在发呆的越浪,公仪林遗憾地摇摇头,“是条汉子,看来我只有明天再来一顾。”正当他要潇洒转身离去时,突然想到什么,回过头来道:“明天见。”
人无信而不立。
第二天,准时准点,公仪林再次穿着一身明晃晃的衣衫现身茅庐外,越浪并没有将门安上,趴在地上作画,见状公仪林二话不说上前又是一脚,再次遁走。
第三天,照旧。
第四天,越浪捂着脸,鬼哭狼嚎道:“不是说三顾茅庐,你超出次数了!”
公仪林露出春风般温暖的笑颜,“忘了告诉你,我的‘三’,指的是多次。”
闻言越浪气得当场昏倒在地,公仪林走的时候还贴心地给他盖上一些草。